朝臣宗室,宫里宫外,如何一番又一番的忙碌且不说了,却说这王家,王子腾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高兴的自然是自家由着仁哥儿将宝压在太子身上,果然没错,虽说禅位之后当今犹在,大庆又是以孝治国,新君少不得很多不能自专,但再是儿皇帝,也比储君有保障多了!况当今所爱者惟兵事,政务上头早几年就多移交与太子,就是先前太子出游那一年多,都还有将政事特特送与太子决断的。

可这心酸嘛,实在一言难尽:

第一心酸的是从此阿穆卸下重担,只怕就要一心一意吃他家宝贝弟弟了,更要命的是重担虽是卸下,阿穆身份却只有更尊贵的,他这个大舅哥,就是有心教训弟婿,也没胆真的实施。

第二心酸的却是私心,他好容易习惯了当今的行事作风,又因着亲戚身份更得信任,好容易才熬到代节度京营的地位,却还来不及更上一层,皇帝就要换人了!从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与太子也勉强算得上亲戚,可谁知太子成了帝皇后,能顾念几何?况且自古来夹板气最难受,当今再不爱插手政务,也难保没有与新君冲突的时候,便是能保住新君跟前也一般得重用,但有个万一的话,他该偏向谁?

第三心酸的是数不清的亲戚麻烦事!说起来王子腾就真恨当年不够狠心,没将庶妹在娘胎里就给她弄没了

明明当时因着母亲病重、其陪嫁丫头还敢闹出身孕,自己是很不快来着,偏偏念着骨肉情分,到底没下狠手,后来更被那虚情假意的庶母娘俩给哄得傻乎乎真当人家是骨肉至亲,在父亲过世后,还傻里傻气跑到祖母跟前,以日后也就是两房兄妹四个相依为命为由,将这庶妹也给记了嫡!

闹得现在可好,正经嫡妹的婚事给谋划换了、子嗣也给妨碍了好些年不说,总算虽后来只嫁得商户,却也是皇商,到得外甥那一代,勉强也能科举弄个出身,况且妹婿和气有心,外甥外甥女也健康壮实,也还罢了

可偏偏,这祸害不只祸害姐妹也不只祸害一时!又是生日贵不可言的嫡女又是衔玉而诞的幼子,先还有谋害长嫂侄儿等事,便是谋害等事难有实据,这长幼不分窃居正房却是明摆着的……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原就让王子腾日夜悬心,他可还有两个未定亲的女孩儿啊!况且很有些事儿,真追究起来,抄家灭祖都够了,远不是耽误女孩儿姻缘便说得过去的。

他好容易才借由各种时机,将这些糟心事儿都在皇帝跟前挂了号,不敢说从此无忧,但只要皇帝还念着阿穆时的一点子情分、他自己也识相些不惹大祸不招皇帝忌讳,总不会因着这些事儿真被连累出大祸来。

可偏还不等祸事了解,就帝皇更迭……

仁哥儿在新君那儿该还是有些脸面的,可两人关系到底不同于胜哥儿和阿穆的,王子腾对阿穆且不敢真放心无忧,换了新君上台,可不就更悬心么?

暗暗叹了口气,罢了,起码仁哥儿不需经历一番帝位更迭时站位的风险,至于日后,新君看着也不是个刻薄寡思的,自己尽忠尽力便是,且行且看吧!

王子腾叹了口气,想想东府那儿大变样的东西二院当今退位之后虽在西山别宫住着,但阿穆在王家也该有正式的住处,他倒也随和,没动正房大院里头张氏的东西,只收拾了东边院子,可张氏再大胆,又哪里好大咧咧据着正院?少不得寻了借口搬到西院里头去!

再想想西山别宫那儿很有胜哥儿风格的所谓“洞府”……

王子腾大大喝了一口浓茶,想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安排好禅位典礼上头的京都防卫是正经!

王子腾深谙想得多不如做得多的道理,又庆幸当日因为却不过皇帝威压,早早儿将阿穆写到族谱上如此,只要大庆还在,王家再如何,总不至于亡族灭种因此心下再是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