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心比心一番,倒也愿意让步,但原先的打算,也不过是他自己再不对军中得力下属动手,换王子胜不和那等真能陪他说得上话的知己进一步暧昧,其他玩玩儿的小娈宠却是碍不了事儿的。

却不想王子胜却这般在意,拼着不受他诱惑,拼着他躺平任吃都不下嘴儿,就为了这等子小事。

嫡兄与长嫂亲梅竹马姑舅表亲,婚前疼爱若掌珠,婚后亲手画娥眉,不也照样生了好几个庶子女?

皇帝觉得王子胜实在有那么点子小家子气儿普天之下,他只愿与他同分一碗水还不够么?非要计较他偶尔兴致来了,也往别处喝一口?

他都忍了半年且在有意忍耐之前,因为子胜对中宫有孕一事不冷不热的态度,还几乎又忍了大半年,如此相加,他在孝期之后不过开了七八回荤,倒又当了一年余的和尚,可就这么着,还换不来他此时意乱神迷么?

非要在此时此刻和朕惦记着这点子事!

皇帝真真儿气得很!

可再怎么生气,也不过是将箍住王子胜的手松了又松,但再松都是密密环住,并不曾真的松开手去。

到底王子胜于他不比别个,心里头再气,再嫌弃他小家子气,总不舍得丢开,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烦恼,究竟时有新鲜的花团锦簇,与这唯一愿种到心上的一棵,孰轻孰重虽不必说,但选择之后,可能坚持得住?

皇帝素知自己,不算好色如命,却也是个爱沾染的,偏又深知王子胜的性子,若不曾应过他,就这么亲亲密密但始终不到最后一步的相处着倒可,偶尔还能装疯卖傻地在他身上蹭一回,但若是应过了却又做不到,这人只怕能立刻翻脸不认他。

他枉自贵为天子,却也没有能在他翻脸时留住他的能为。

皇帝一想到这里,原先满心的怒火就像被浇了一盆子冰渣子似的偏还是外表寒冰里头滚着燃油的冰渣子!先是一阵冰凉,借着燃烧得更旺。

偏也巧,这时候正好王子胜想为他顺一顺胡乱盖到嘴巴上的头发,略动一动,不免就带动了任皇帝环着的那只手其实动作极小,几乎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却足够惊得皇帝顿时痛下决心。

不就是舍弃一些玩意儿么!

朕会忍不住?

曾经泥泞冰水里头一身伤痛满肚饥寒也忍过来了,曾经九阶丹陛之下目眩神迷也忍住了坚守北疆不去妄求了,现在为个眼看着已经是再得多少年也不可能再遇上一个的心动之人舍弃些不过消遣的玩意儿,如何会忍不住?

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堂堂天子,居然被个看着仙风道骨却在这方面意外小气的家伙辖制得如此委屈!

更委屈的是,他都如此委曲求全了,这混蛋一听着要自己只守着他一个、他也须得只守着自己一个,居然不应声了!

便是有些神通又如何?难道还想着让堂堂天子为其妾宠?只伺候得他一个,却管不得他去不去找别个?

心底的小人扁了扁嘴,Q版大猫眼里头都有泪花汪汪儿了,皇帝面上却不肯示弱,反越发显出愤怒来,恨声又问一句:“怎么,朕都答应只守着你一个了,还当不起你也如此不成?”

王子胜哪里是不愿意?不过是幸福来得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他原先可是做好了起码要等皇帝几年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一转眼儿……

王子胜惊喜之下,一时忘了应声,直到听得皇帝如此问,才忙忙连声应允,又说:“我身边本来就没别个了。”

皇帝哼了一声,想说京里头有张氏、有两个不知道什么赵钱孙李的通房,这里又有个林海,但细想想,确实自己孝期才过不足半月,就忍不住让一个现在想起来都忘了脸长什么样的宫人以唇舌服侍过一回,后来又因按例夜宿中宫和皇后成就几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