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到底没忍住叹了口气,林海恰说起因着路途遥远又公务在身,太夫人病中丧仪皆不能亲身上门,今日若是方便,倒该好生敬一炷香之类的,忽听得王子胜这声儿叹,倒没往仁哥儿过于明亮专注地黏在他身上的眼睛上头想,只陪着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所同悲,可世兄也要节哀才是。”
说来林家和王家倒也有些往来,林海和贾敏的婚事,还是先老伯爷给保的媒。只是林海祖父母父母早些年接连过身,他几乎倒有□年是接连在守孝的,也就不怎么在家待客、也少出门。
王家这儿,太夫人又常年三日不好两日好的病着,王子腾又是个文采只勉强过得去、到底更看重武艺兵法的,王子胜这原身又是个说来好读书、但就算没太夫人过分疼爱也很难考出什么好功名的,加之与林海年岁相差得不少,往来自然也就不多,是以王子胜也没对这林海有多少印象。
倒是林海,且还记得当日家中只剩寡母时,王家老伯爷仗义提点了他许多、又帮着说了一门起码在岳父在时还算很不错的好亲,于太夫人的印象也还停留着那个将王子胜揽在身边一下下摸着脑门儿的慈爱老太太上,又伤及自身王子胜好歹还有一子一兄两侄女的近亲,与不在五服的宗族关系看着也还尚可,他自己五服之内却是一个血缘之人也无,不说儿子兄弟侄儿的,就是女儿姐妹也没一个呢!
因此话说出口,很有几分真心的伤感叹息。
林海原就生得好,此时眉眼前那股清举秀峙之气给几分哀戚惋叹之意一冲,倒显出几分羸弱之感来。仁哥儿这才看清这位林姑父绝代风姿之下的病容,铮亮亮的眼睛立刻冒出四个□裸的大字:
我见犹怜!
王子胜忍耐地深呼吸、深呼吸,到底没忍住,遂笑着看向仁哥儿:“你京中好友可不是又有信来?可提到你伯父伯娘……”看了林海一眼,又加一句:“并你贾姑父家可都还好?”
仁哥儿想起穆小七,倒是半点不心虚他只是单纯欣赏美人,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媳妇儿的事!再说这媳妇儿最终能不能到手还不一定呢……
倒是笑容大了好些,看看林海,想想贾王氏家那个开口子曰闭口诗云、却从不曾对自家爹娘窃居大伯正堂的举动有什么劝诫的珠哥儿,再想想那个又是姨夫又是姑父的桃花眼美人儿,和他家两个一般儿长得好桃花眼的小美人,仁哥儿先正正经经回答了亲爹:“家里头伯父伯娘娘亲姐妹们都好,就是小七哥哥近来忙得很……”
想想穆小七近来短小了好些的信件和信里头每每忍不住提及的忙碌,仁哥儿还是心疼得很,到底是至今不能死心想娶回来好好疼的媳妇儿,比别个美人尤其不同。但他年岁渐大,就是随了王子胜几分不羁,到底不敢再当着人对皇权顶端的“穆伯伯”直言抱怨,哪怕林海并不知道穆小七并穆小七他爹都是何妨神圣。
好在林海虽阻得仁哥儿抱怨的话都不好出口,他那哀戚之下带出几分楚楚的模样实在可人,尤其激发仁哥儿的保护欲。
一者想为大小桃花眼美人争取支援,一者不忍这清高羸弱的美人遭了贾家二房那群虚伪做作尊卑不分的家伙欺哄,仁哥儿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贾二姑父夫妻住在正院,连珠哥儿都得了好大一个院子,只不时常住着,倒每往贾太夫人那儿陪伴,自然是好的。只是二十一姨夫,嗯就是贾大姑父,有些……”
说着挠挠头,倒似乎是忘词儿了一般,林海也没多想,他也略知妻子娘家在岳父过身后的一些事儿,只是贾敏口中素来对次兄多有推崇亲近之意,贾赦那不学无术好纨绔的名声又是满京城有名儿的,这做母亲的偏爱幼子、偏爱到以近便为名将正院夺了给次子确实不太妥当,但他做人女婿妹婿的,也不好很说什么。
到底一则辈分排行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