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已经坐上车,石白瑛还站在车旁,墨镜从他高挺鼻梁上滑落,挂在鼻翼上摇摇欲坠,露出似笑非笑的狭长眼眸。
他左手慵懒插在裤袋中,右手又一次朝熊霁山伸来:“后会有期咯,老熊?”
攥紧的拳头从裤袋拿出来时已经松开了,熊霁山握上他的手,没用什么力气,也没有吭声。
不料石白瑛骤然施力,熊霁山拧紧眉心,同时收紧手指,回以更大的力量。
手背绷紧的肌肉鼓起一道两道青筋,宛如在裂开的黑色焦土中肆意流窜的滚烫熔浆,两人沉默地角力着,渐渐的,彼此力气大到连小臂肌肉都开始有几不可察的颤抖。
两人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一人嘴角挂着痞笑,一人嘴角抿紧耷落。
“要走没有呀?”
车厢里的春月语气若无其事,一句话便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熊霁山想先松手,没想到石白瑛还扯住他。
瞬间石白瑛已经倾身到熊霁山面前,好似好多年没见面的老友,揽住了熊霁山的肩,重重拍了两下。
他凑近熊霁山耳边,低声道:“我觉得叫你老熊还是有些不习惯,不如叫回你……‘吞山’?”
……
保姆车转弯时,车胎与停车场地面摩擦声相当刺耳,熊霁山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完全听不见摩擦声后他才动了动手指。
他走回自己的车里,点了颗烟衔进嘴里。
不启动车,也不开窗,任凭白烟将车厢一点一点灌满,随着闷热空气,覆在他脸上身上,薄薄一层仿佛廉价劣质的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