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赜礼离开的第十日。

唐氏病了一场,她似乎是思子心切,这场病来势汹汹。

苏莞丝作为儿媳,必定是要去荣禧堂侍疾的。

只是唐氏见了她总是想起儿子不在府上一事,这病反而绵延着好不起来。

金嬷嬷便悄悄与苏莞丝说:“大奶奶,您不如就偷偷懒,不必来荣禧堂伺候了。恕老奴说句逾越本分的话,您与太太脾性不合,与其硬凑在一处做什么婆慈媳孝的佳话,倒不如互相离得远远的。”

苏莞丝心里是巴不得离唐氏远远的。

只是她进门也有一年了,唐氏却迟迟没有放开手里的权柄,最后只是让苏莞丝管管账本而已。

她真正想要的,是唐氏手里的管家权。

“嬷嬷说的是。”苏莞丝嘴上答应得痛快,可第二日还是依旧来荣禧堂伺候唐氏。

最后还是唐氏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且顾好你自己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苏莞丝这才作罢。

后因唐氏病中无暇管家理事,便让苏莞丝帮着她管一管采买上的事。

薛国公府的管事们欺负苏莞丝年轻脸嫩好说话,报账目的时候满口胡诌。

譬如刘二家的,领了令牌和银子去买二十斤黄米。

外间黄米价贱,她却虚报了两倍多的银子,昧下了足足五两银子。

若换了唐氏当家,她们必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贪.污。

苏莞丝心里明明知晓这黄米的价钱不对,却没有多说些什么,还将银子发给了管事们。

管事们以为她好糊弄,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第二回来支取银子,他们贪的愈发多了些。

第三回,连二房的管事也有些跃跃欲试。

听闻大奶奶管了采买的事,十分好糊弄,大房的许多管事在这两日已捞了不少银子了。

若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等唐氏当家了,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油水了。

第四回,管事们全都蜂拥而至,说着中秋节将近,府上要采买的地方多了不少。

苏莞丝立在屏风后,让云枝出去数了数管事们的数量。

得知来了十个管事后,她嘴角才勾出一抹笑意来。

“报账吧。”

管事们纷纷上前讨要银两。

买蜡烛的支取了八两银子。

买碗筷的支取了十五两。

……

本以为云枝会像前三日一样记了账就将令牌发下来。

可今日,苏莞丝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笑着道:“这一笔账我是不会算了。”

红茹与红雨也围了过来,笑道:“什么账连大奶奶都不会算了?”

“外头蜡烛店铺的价钱都在这儿,这点蜡烛最多就二两银子,怎么刘管事要了八两?”

“还有这些碗筷瓢盆的,最多也就七八两银子。”

“这花卉绿植上的银子是更离谱了……”

管事们脸颊一红,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立时笑着道:“大奶奶不往外头去,不知晓京城的物价一天一个样,这些东西昨日是这个价,今日就变了呢。”

谁知苏莞丝早有准备,听了这话,立时让云枝带着几家杂货铺的伙计走了过来。

那两个伙计口舌清晰,高声说起了管事们采买事项的物价。

管事们心间一沉,还要再辩解的时候,上首的苏莞丝已开始冷笑。

“我瞧着你们一个个的胃口都太大了些。可见是将我当成了傻子在愚弄,若太太在此管账,你们岂敢这般肆意妄为?”苏莞丝铁青着脸,厉声说话时也有几分气势在。

这话一出,金嬷嬷忙笑着上前安抚苏莞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