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隆重,倒让人不敢再非议苏莞丝的出身。

这些时日,京城里流言四起,大多都是在说苏莞丝的娘家是怎样穷困潦倒的破落户。

破落户又如何,只要薛赜礼喜欢,再加上圣旨赐婚,谁敢说一句“苏莞丝不配”?

只有薛老太太和唐氏两人,面对女眷们的恭贺声,心里再怄气,脸上却还要露出几分体面的笑意来。

偏偏薛赜礼娶妻是大事,无论关系远近,亲戚们总要上门祝贺一番。

见客送客,唐氏还要挂着笑感激圣恩赐婚,几番折腾下来,她就病了。

薛赜礼忙去侍疾。

苏莞丝更是昼夜不休地侍奉在唐氏身旁,连春兰和春燕两个大丫鬟都插不进手去。

可唐氏却对她挑三拣四,一时嫌药太烫,一时又嫌她笨手笨脚弄疼了她的头发,若不是在病中无力,只怕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说出嘴了。

可无论唐氏怎么责骂磋磨,苏莞丝都是那一副乖顺沉静的模样。

她伺候起人来十分细心妥帖,动作轻柔,神色专注,无论多麻烦腌臜的事,她脸上总是一派温柔娴静,不见半分不耐。

春兰和春燕在耳房里嘀咕半天,只道:“没赐婚前,瞧着表姑娘总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如今赐了婚,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谁说不是呢,兴许这鸟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后,总会得意一段时日。”

等唐氏病好了后,薛赜礼便与她商量着聘礼嫁妆一事。

苏莞丝寄居在薛国公府,薛赜礼正想法子为她选个干亲,这样成婚时就能从干亲家出嫁,十里红妆,体体面面地嫁来薛国公府。

“舅舅名下只有蝶姐儿这一个女孩儿,若是让丝丝去唐家待嫁,想来定是极好的。”薛赜礼如此道。

谁知唐氏听了这话,却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案上。

她冷眼觑着薛赜礼,讥讽道:“你这意思是,不仅要违背长辈们的心思娶她,如今还要利用我们唐家的家世与名望为她镀金?”

唐氏简直要被薛赜礼“厚颜无耻”的这番话给气疯了。

薛赜礼却并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母亲,夫妻本是一体,丝丝有了体面,您脸上有光,薛国公府也不会被人嘲笑了去。”

薛赜礼冷静地为唐氏分析着利弊。

可唐氏本就厌恶苏莞丝,赐婚一事又被薛赜礼摆了一道,心中的怒意已然有了滔天之势。

她立时指着眼前低眉顺耳的苏莞丝,骂道:“就为了这么一个心机叵测、样样不如清兰的女子,你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自己执意要成的婚事,还逼着我来给你善后。”

被指着鼻子骂了几句的苏莞丝却依旧沉静地站着。

面对唐氏三番五次地咒骂与羞辱,苏莞丝谨守着“孝顺”与“尊敬”,脸上连一丝不满都没有。

薛赜礼瞥她一眼,见她如此乖巧,十分心疼。

他立时沉下了语调,唤了唐氏一句:“母亲。”

唐氏这才停下了对苏莞丝的谩骂,道:“罢了,都别在我跟前杵着了,看着就来气。”

薛赜礼起身向唐氏行了礼,而后则一把握住了苏莞丝的柔荑,护着她将她带出了荣禧堂。

此等景象,又将唐氏气了个够呛。

一出荣禧堂,薛赜礼便挑了僻静无人的廊道,问她:“你难道是个没脾气的泥人吗?侍疾的时候母亲胡搅蛮缠,你也该往后避一避才是。”

今日,他瞧着苏莞丝在唐氏跟前谨小慎微,连春兰和春燕两个大丫鬟都敢在背后非议嘲笑她。

他心里是又痛又怒,立时问了出口。

苏莞丝听了这话,却红了眼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