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如此大度,唐氏心里不忍,只哀叹道:“等礼哥儿从燕州平平安安地归来,舅母一定会给你……”

“不必了,即刻就将苏妙嫣赶出我们薛国公府。”话音未落,薛老太太带着一大群仆妇们从浓重的夜色里走了出来。

她气势汹汹,想也不想就截断了唐氏的话语。

唐氏正要不厌其烦解释,莫言大师金口玉言,事涉赜礼的安危,她不可能去赌。

苏妙嫣死不足惜,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急着处置她。

“母亲,儿媳也是为了赜礼好。”

话音甫落,风尘仆仆的薛赜礼却从薛老太太身后走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震惊模样。

只有苏莞丝立在唐氏身后,面上虽然十分惊讶,心内却一派淡然。

薛赜礼果然提前回来了。

夜色浓重,薛赜礼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日一夜,总算是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他立在凛冽的夜风之中,身形俊朗如松如柏,纵然因舟车劳顿而显出些疲态来,可依旧英武过人。

唐氏立时上前要查看他是否受伤。

“我的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她哽咽着就要落下泪来。

薛赜礼则一把扶住了她,叹道:“儿子没事。”

他越过唐氏,瞥了一眼心心念念的苏莞丝,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身影单薄好似弱柳。

薛赜礼怒意肆起,只道:“儿子从没有碰过苏妙嫣,怀孕一事是她弄虚作假、恶意诓骗了祖母和您。百寿图一事她更是罪无可恕,枉费儿子当初营救她与她胞弟之心。”

唐氏讶然出声:“你从没有碰过苏妙嫣?”

连苏莞丝听了这话,心中也很是惊讶。

薛赜礼点了点头,道:“她如此诡计多端,如今还起了纵火害人的心思,薛国公府是留不得她了。”

趁着唐氏还在发愣,薛老太太立时接话:“那礼哥儿打算怎么处置她?”

薛赜礼自问对苏妙嫣已经仁至义尽。

当初若不是他从教坊司救下了她,还花了这么心思去打听苏褚衡的行踪,她们姐弟二人怎么可能有团聚的一日?

可她们非但不知足,还起了坏心陷害薛国公府。

最令薛赜礼气愤的是,苏妙嫣竟还有胆子在月华阁内纵火。

若不是云枝反应快,苏莞丝主仆几人只怕都会命丧火海。

从前他只以为苏妙嫣是性情清高,脾气骄纵了些,却不至于恶毒残忍。

可那满怀恶意的百寿图,谎言百出的有孕,以及月华阁内汹涌滔天的火海。

都在告诉着薛赜礼,是他高估了苏妙嫣。

相识十载,诗书传情,是他看走了眼。

“我对她,已仁至义尽。”薛赜礼道:“往后,她苏妙嫣与我们薛国公府,与我薛赜礼,再无半点关系。”

寂寂冷夜,薛赜礼清冷的嗓音显得掷地有声。

史清兰心内狂喜,面上却不肯显露分毫。

苏莞丝依旧沉静,不言不语。

薛老太太见唐氏回过神来,也说了些软和话:“这莫言大师的批语说不准也是这姓苏的一手安排出来的,为的就是拿捏你的一片慈母心肠。”

这时,史清兰抬头一瞧,见远处的薛赜礼眸光正紧盯着苏莞丝不放。

她心里不舒服,上前一步挡在了苏莞丝身前,道:“这月华阁被烧成这样,不如就让莞丝妹妹去我的如兰阁将就一夜?”

薛老太太自然没有异议,倒是薛赜礼道:“这场火有些蹊跷,我有些话要单独与表妹说。”

夜已深,薛老太太也累了,只道:“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