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扎花补还她、下山买钗裙、不穿道衣着长袍,这些又够她记许久许久。
无尘出屋引了山泉水洗过脸,唤嫧善:“嫧,早些洗脸,今早吃甜粥。”
嫧善胡乱应一声,将那一包长裙衣袍搁置好,又急忙去她屋中瞧无尘扎好的花儿。
她床头矮桌上,有一顶瓷作瘦腰窄口花樽,其上插着白玉兰、芍药、一小把丁香,还间着些紫荆,捧捧簇簇,开得甚好。她上前去左右细细瞧了一回,又见花樽边放着她的那支迎春簪,似与之前有些不同。无尘又在门外唤她。
嫧善草草洗了把脸,庭中石桌上无尘已摆好精致鲜花饼,她去尝了一口,糖有些多,也还不错。
无尘端来两小盏甜粥。
去年秋日里,无尘在山腰处发现了一棵枣树,果实暗红,果肉甜香,他存了一些,今日煮进粥里,很是开胃可口。
嫧善吃过几口粥,问无尘迎春簪的事,无尘瞥她一眼,责备她:“往日教你的法术防身顶够用了,为何那日会被一介渣滓伤至如此?连簪子都破作两截。”
嫧善咬一口鲜花饼,拉了拉无尘衣袖,“莫生气,我那日气他口出脏话,往他嘴里塞了些…”说到此处,瞧了瞧手中夹着鲜嫩花瓣的小饼,重新开口,“将他打了一顿,他蛮不讲理,打不过我就往我身上吐涎水,脏的厉害,我着忙躲他,不料他手中竟藏着暗药。”
无尘又如方才般撇了她一眼,不甚赞同:“切不可低估万灵侥活之志,所谓亡命之徒,便是如此得来,总之要当心。”
此话讲完,又觉还需再添一句,于是又说:“少一些折磨我的心肝。”
嫧善咽下口中的饼,听了他的话,却觉得喉间那口饼噎得慌,她碗中的粥吃完了,端来无尘的碗喝了一口,方压下去。”
甚么肝啊肺的……
谁的肝是一只狐狸呢。
脑中如此想,嘴角却如大鱼上勾的饵线,弯得沉甸甸的。
饭毕,无尘照例要清扫庭院,嫧善无事可做又不愿帮忙,只好又将自己挂上舷窗。
今日天阴无阳,偶有微风,气偏湿。
不知是吃过鲜花饼的缘故还是因为屋中放了一樽盛花,抑或是因百花正季,嫧善总觉这潮湿天气中,渗着些花朵腻香。
无尘手执一把扫帚正扫庭中落花枯叶,嫧善微睁双眼,目随他动。
林中飞来一只鹂鸟,低盘一圈,落在无尘头顶的梨树枝头,酝酿一时,啪嗒,一声轻响,无尘将才扫净的青石板上掉了一滴鸟秽。
嫧善眼利,恨它不惜洁净,猛然跃起追那鹂鸟而去,鹂鸟惊恐高飞,却不慎撞上庭外高树,嫧善等在地上,鹂鸟掉落眼前,被嫧善一拱鼻,推出老远,嫧善本还想去再教训教训那不知深浅的雀儿,未知无尘走来,一手穿过她腹下,轻巧将她提入怀中,轻拍下她脑门,教训道:“不可欺小。”
嫧善“唔”一声抗议,前爪搭上无尘袍襟,脑袋在他颈间杵了杵。
无尘笑她可怜又可爱,把她拘进厨屋叫她洗碗。
嫧善哗啦啦放水几下洗完几口小碗,清水渗了满襟,无尘拄着扫帚无奈笑,嫧善本打算变作狐狸扑他,但一转念,又直接湿着手跑去将余水蹭在无尘道袍上,转身就跑。
无尘却不计较,搁了扫帚进门,唤嫧善帮他研磨。
嫧善听他话语一本正经,忙不迭拍净身前湿水,踱进无尘房中,往墨盒中添了一点水,推着墨块缓缓画圈。
无尘却只将手边纸张整好,并无铺纸提笔之意,却拿余光瞧正低头磨墨的嫧善。
嫧善磨过几圈,墨汁渐渐随水溶开,有如黑纱漂浮。
无尘忽开口:“嫧,新买的衣裙在何处?”
嫧善未抬头,答:“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