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他们就是这个社会的大多数。
沈念看过华经关于农民工在城市状况的报道,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资本家”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会比在资本主义国家更嚣张。任何一个对华国改革开放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农民工群体对华国工业化和城镇化贡献了怎样的力量。“华国制造”的崛起离不开以农民工为主体的亿万产业工人。
华国产业工人作为一个群体,在去年入选M国《TIME》年度人物,登上M国著名财经杂志《财智》当年“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排行榜,被称为“世界经济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绝大多数农民和农民工本人都不知道他们在怎样影响着华国经济甚至世界经济,他们更不知道自己在以怎样的力量推动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或主动或被动地接受着所谓的命运,承受着一些或坦率或隐晦的歧视与偏见。
张春平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他很清楚农民的难,也知道很多难本是不必要承受的。但平心而论这些年的的确确是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中央对于农村的投入逐年增大,农村问题也一直被认为是重中之重。
但这些沈念不知道吗?沈念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张春平懂得她言语深处的含义。越来越好是句非常宏观的话,落到个人头上,那就是有的人好了、有的人没好,有的人在好之前已经倒下了,有的人承受了许多苦难,现在仅仅是可以比从前少受一点苦。
他和沈念的经历像也不像。沈念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活跃在慈善一线,看到太多穷人在这个世道下的艰辛,而他更多是看到了社会的黑暗。为什么有人那么苦,无非是因为有另外的人踩在他们头顶、压在他们背脊。
可能这也是很多草根非政府组织的创始人都是调查记者出身的原因之一,他们看到苦难且不愿袖手旁观,他们不会因为受难者不是所谓多数人而帮着隐瞒粉饰。
40、参考资料:丁锋,新兴险资危险游戏,《财新周刊》20年第0期
* ? 现实中是0、0年连续两年入选,小说时间线与现实时间线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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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六十、心之陌路
张春平看着沈念将锅中浸满辣油的青菜捞起一点点吃下,不知道是因为太辣还是太热,她额头鼻尖满是小而密的汗珠,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双颊红了一片,但显得皮肤更加细腻、嘴唇在辣椒的刺激下微微肿了起来。等她将菜叶咽下后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沈念。”
沈念抬头,隔着蒸腾的水汽看向他,睫毛扇动、一双眼晶亮,“嗯?”
张春平静默了两秒,还是说出早就想说的那句话,“很多东西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到了所有你能做到的,不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让自己那么累。”
沈念像是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她低下头微微笑了下,“我知道的。我会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她将碎发捋到耳后,一只手托起下巴,目光落在碗筷上,对张春平说,“其实你应该懂我的,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一样,无法停下脚步,也不能停止自己正在做的事,我们只能在不断向前的过程中寻求一种精神上的自洽。”
张春平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她所说的。
沈念举起橙汁和他碰了碰杯,“谢谢你来陪我吃饭,春平。”
听到她叫“春平”,张春平不免有片刻怔忪,最初沈念总是一本正经地叫他“张记”,忘记哪一天因为什么,她便自己改了口,转而叫他“春平”。
他也举杯,以橙汁代酒和沈念碰杯,“只要方向没有错,偶尔慢下来,或停下来歇一歇也是无妨的。同样一条路,负重前行很辛苦,但如果扔掉一些不必要的负担、轻装上阵,就能有空闲欣赏沿途风景,心情也会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