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金和闵惊鸿一起看了纸条。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几分难色。

一片寂静之中,严惟洲忽道:“此事不好办了。”

方云漪眼皮突地一条,圆睁双目看向严惟洲。

严惟洲神色如古井无波,冷声道:“赵璋仪贪恋权位,为求自保,定会把方夫人推出来承担所有罪名,说不定他还会主张处死方夫人,借此证明自己清白。”

方云漪骇然道:“我舅舅不会那么狠心罢?”

严惟洲说道:“那夜水月湖群雄对峙,赵璋仪当众作保你绝不是龙族后裔,说得信誓旦旦,还为了你亲自下场比武。在天下英雄面前把话说得太满,没有留下半分余地。如今证明你确实是龙太子,他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放?那些追随他的成名豪杰、正道门派也都跟着名声扫地。赵璋仪若是不能和你们母子断然划清界限,不但做不了朝天教教主,在江湖上连立身之地都没有了。”

闵莲君摸到方云漪手心一阵冰凉,忙伸臂搂住他的肩膀,转头说道:“照你说来,赵璋仪为什么不立即处置了方夫人?为什么还要依从华虚门,乖乖等到水月湖群雄大会再作计较?朝天教和华虚门争夺武林霸主之位,这些年来明里暗里较着劲儿。赵璋仪把他亲妹子押到水月湖供人审讯,倒显得他多听华虚门的话似的,从此朝天教在华虚门面前还抬得起头来吗?”

闵惊鸿说道:“倘若赵璋仪当真要撇清干系,那他当然要在天下人面前大义灭亲,凛然无私,旁人才没有闲话好说。否则若是他在梨花山处决方夫人,外人不得而见,难免要怀疑他们兄妹关门做戏,自罚三杯,使那假死掉包之计来糊弄外人。”

想到自己当年救下方云漪,也是用了此计,不禁暗自唏嘘,叹道:“而他要是在问鼎峰搞一场英雄大会,邀请天下群豪前来观刑么他兄妹眼下声名狼藉,千夫所指,中原群雄谁也不愿意踏上问鼎峰一步。他也只能带着妹子去水月湖了。”

方云漪想到朝天教千年大典,人妖贵宾齐聚问鼎峰,普天同庆,热闹非凡,那时是何等风光体面?他舅舅意气风发,一呼百应,何等威势煊赫?然而如今舅舅见疑于天下群雄,一边是血亲手足,一边是辛苦经营大半生的雄图基业,又是何等进退两难?方云漪当真不敢想象舅舅心境。

而他娘亲……他的娘亲……

方云漪想到赵龄希此刻所受的身心煎熬,不禁五内如焚,急道:“当年只有我爹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娘根本不知我是龙族后裔。中原群雄指责我娘窝藏龙种,那实在是冤枉了她啊!但只怕舅舅他……他在众人面前分辩不清楚,我娘可就难逃一死了。如今离群雄大会只有几天,车马舟渡是无论如何赶不及了,我要化作龙形飞回中原,或能抢在大会之前救下娘亲。”

闵莲君眉心紧蹙,说道:“可你还不能彻底驾驭龙形。那天在鬼门峡谷,你化作龙形不过半天就变回了人形,然后一连昏迷数日不醒,如何还能救人?”

方云漪急道:“行与不行,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丹金说道:“孩子,只要把人救来北漠,那就什么都不怕了。哪个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到哮月城来要人?但莲儿说的不错,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就算你能驾驭龙形,恁大一条白龙从天而降,呼风唤雨,震天动地,中原人修又不是瞎子,他们焉能看不见?就算你能躲过人族围攻扑杀,你知道方夫人此刻在哪里吗?你上哪儿去救她?怕就怕中原人修守株待兔、捉一得二,顺手把你也给囚住了。你可比方夫人要紧多了!”

方云漪苦思推想,说道:“不知娘亲和舅舅眼下是已经到了水月湖,还是仍在路上,确实难找得紧,那么……那么就不能提前救人了,只有等到水月湖群雄大会的时候,大家伙都聚在一起,我从天上直冲下来,救了我娘亲就跑。那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