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迦罗立在楼上观看青竹雅舍,只见院中黑沉沉并无半分动静,似乎方云漪并未回去。而闵莲君所居的幽竹居,直至半夜,门窗中都透出红烛光亮,东迦罗心里深觉奇怪。

但想方云漪当众回绝了亲事,闵莲君心灰意冷,方云漪视他为好友,必定要好生为他宽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当儿他东迦罗跑去掺和一脚,反倒惹得方云漪不自在。不如等到方云漪劝解过了闵莲君,独个儿怅然无依的时候,他再去安慰安慰方云漪。

东迦罗打定主意,便自行就寝,翌日天刚蒙蒙亮就起来,速速穿戴洗漱,又在楼上观看青竹雅舍的情状。

远远见到院中似有一道黑色人影闪过,东迦罗心道:“那人怎么瞧着不像是云儿,倒像是屠龙圣仙?大清早溜门钻户作甚勾当?”

东迦罗立即下楼,快步来到青竹雅舍,只见院门上赫然挂着一把沉甸甸的门锁,当即伸手打门,连声唤道:“方少侠,你回来了吗?一切还好吗?”

院中安安静静并无回音,唯闻四面清风吹拂万千竹叶,竹林中喜鹊欢快啼鸣,清脆悦耳。

东迦罗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院墙屈膝一跳,身子飞起跃过墙头,悄无声息落在院中,如同老虎般轻捷迅猛。

只见院中屋宇门窗紧闭,廊下独立着一黑衣青年,乌发雪肤,神色冷峭,双手背在身后,赫然便是严惟洲。

东迦罗笑吟吟走到阶下,说道:“屠龙圣仙起得好早啊,你身子可都好全了吗?方少侠舍身舍力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你的性命,你可要爱护自己,否则不是辜负了他的善心厚意?”

严惟洲冷冷说道:“东禅师,这么早就翻人家院子作甚?”

东迦罗笑道:“那屠龙圣仙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华虚门会穿墙术?”

严惟洲说道:“我敲了门,他没有应,我就进来等等他。”

东迦罗说道:“你找方少侠有何要事?”上下打量严惟洲一遍,“难道是你的魔气又发作了?”

严惟洲懒得理他,径自转身面对着屋门。

东迦罗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严惟洲说道:“我不便在蛇族地界逗留不去。前番跟着方少侠来到南疆,也是为了探明他的真实身份。如今他的身份已经一清二白,万俟氏很快要把他迎回哮月城,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因此找蛇族侍从问明了他的住所,今日特来跟方少侠辞行。”

东迦罗说道:“我本来也想着,万俟狼族可保方少侠万安无恙,但无涯盟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此去北漠必定一路危机四伏。而且狼王对他这前朝太子又有何态度,也好生让人疑虑。我这两日仔细思量,非得亲自把他送到北漠才安心,少不得要再陪伴他几日了。”

严惟洲斜瞅了东迦罗一眼,说道:“苦海慈航,普世渡人。东禅师当真是慈悲为怀,赵璋仪和方夫人没有看错人。”

东迦罗笑道:“严大侠,我瞧你左右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那华虚门的奸细已经潜伏了十八年,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什么头绪,何况你又不能踏入水月湖门地,就算回去也是干着急。不如为方少侠保驾护航,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若是开口,他定会邀你同行。”

严惟洲冷冷说道:“严惟洲自有严惟洲的打算,方少侠也有他自己的心意,东禅师不必费心为我等安排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