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叔叔是烊京城里?的大人?物,家?住在裕公馆,听说里?面一根草都?价值万金,就连讲座次次满场的姚教授,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见?程宗聿不搭理自己,那位同学有些没意思,转头又?跟其他人?感慨。
“这样好的家?世背景,混混日子也?就算了,偏偏人?家?既漂亮又?有本事。听社长说,咱们这次用的背景音效就是人?家?做的,听动静就知道折进去不少钱,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想追她?”
程宗聿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那个男生身上。
他视线闪躲,随即讪讪地摸了下后脑勺,摆手否认,“不敢不敢,我哪里?般配。”
哄笑?声中,话题回到剧本探讨。
程宗聿慢慢合上剧本书页,书页被秋风撩起,露出里?面已经风干掉的七里?香。
他垂眸缄默。
是啊,哪里?般配。
七里香、星河 您的眼睛有魔法。……
外白渡桥上?再度相逢, 程宗聿一眼就认出了黎宝因。
那一瞬间,八年?以来的所有遗憾得以弥补,他握紧她送的那支七里香, 只觉得灵魂都得到了祝福。
小时候住在寄宿学校, 被同学堵在厕所欺凌的画面跃然眼前,程宗聿握着剧本, 脑海里满是那个总是穿着漂亮布裙子,趁午休把他拽到教学楼背后教训的小姑娘。
“爱哭鬼,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看起来比你还小呢!都无须姆妈操心。你老?是哭哭啼啼,都吵到我中午睡觉了,晓不晓得?”
“对……对不起。”
幼年?的程宗聿唯恐会被讨厌, 然而唯唯诺诺的样子, 却让小姑娘更不高兴起来。
“你挺起腰杆!”小姑娘皱着漂亮的眉头, 眼神强势又柔软, 见他根本就哄不好?, 连忙跑到墙头折了一枝七里香,恶狠狠塞进他怀里。
“喏,这个送你!收了我礼物?,就不能再吵我了。懂不懂?”
程宗聿结结巴巴, “好?……好?。”
“往后,你要是还想家?,可以来找我玩。我叫黎宝因, 黎明的黎, 珍宝的宝, 因果?的因。我人?缘可好?啦,可以带你认识很多很多新朋友。”
程宗聿受宠若惊,“真的吗?”
黎宝因:“那当然。”
那是程宗聿最开心的一天。
然而, 当他第二天满怀期待地再要上?学时,就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母亲从身后扶着他的肩膀,指着从车上?下来的陌生男人?,笑意?盈盈地通知他。
“阿聿,快叫爸爸。”
她松开手,贴到男人?的身边,身体?软得像是一滩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搬去河南中路去住了。”
相隔多年?,再次忆起童年?的那一幕,程宗聿依旧犹如从梦魇惊醒。
他蓦地抬眼,视线穿透人?群,紧盯住越走越远的黎宝因,手中的夹着那支七里香的剧本贴近心口。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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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宝因回家?路上?总觉得心神不宁,吃晚饭的时候,果?然没在餐桌上?见到裕梦梁。
“先生去赴娄家?的宴请,说?是九点钟到家?。”
“娄家??哪个娄家?。”
“船舶娄家?。”谢叔婉介绍,“他们住在虹口,祖上?就是做海洋工程,船舶技术,上?沪城大半的水路生意?都被他们垄断着。”
黎宝因留心听着,抬头就看到一向端正典雅的谢叔婉站在餐桌旁边,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