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因埋首痛哭,无声?的绝望之中,她忽然明白,原来阿爸到死都没有抛弃她和姆妈,姆妈也从未对她加诸任何渴求。
她不是让她去攀权富贵,不是让她去摇尾乞怜,他们唯一的心愿,仅仅是想让她过得好而已。
可她没记住
也未践行。
她好像真的把自己弄丢了。
“黎宝因,不要哭。”
她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水,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体面坚强,可不管她怎么?擦,怎么?训斥自己,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麻木地?坐着,任凭自己的怯懦与脆弱展露人?前,脑海里忽然就浮现起裕梦梁曾对她说过的话。
“眼?泪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它也许有很多寓意,但总归只是一种排泄物。”
那时候他语气温平,却难掩不满。
“黎宝因,你?大可以再放肆些。”
“有我在,你?怕什么??”
黎宝因抬起湿意纵横的眼?睫,正好看到从云层里渗透到人?间的金色光柱,霞光万丈,睥睨四海,将无尽黄昏也染上绚烂,看着眼?前盛大而落幕,她慢慢地?挺直了身板。
“先生说的对。”
她渴望不掺杂质的爱,没错;想要被全心全意地?对待,也没错。
想要全世界都站在她身边,是她自私。可是被所?有人?抛弃,并不是她的过错。
她只是没有被选择的那个人?而已。
讨好,矫饰,故作强大。
她那么?努力去迎合别人?,可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现在,她不用再怕失去了。
她愿意尝试着,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这?一生。
黎宝因站起身,回头看向大殿里慈眉善目的佛像。
“我只是做得不够好。”
“可是,我会越来越好的。”
来日方长。
男模、腹肌 你最好给我个正当理由。……
良霄签约到港城的唱片公司, 出发当日,黎宝因未去送行。
她独自待在琴房,将柴可夫斯基的那首《六月-船歌》弹了无数遍, 直到琴键发烫, 指腹疼痛不已,她才?停下来, 坐了一会,又?再次弹奏起来。
许云壁推门?进来,就看到光线柔和的琴房里,黎宝因像只狂躁的灰蓝山雀,施虐似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把一首意?境绝佳的曲子弹得惨绝人寰。
她捂了下耳朵, 径直坐在旁边的的墨绿沙发上, 捡起几?本曲谱翻看说, “Ива?н要知道你这么糟蹋这架琴, 肯定能气得从肯尼亚内罗毕展馆爬回来。”
黎宝因指尖顿住,耳畔忽然又?拂过?男人熟悉的嗓音。
[黎宝因,你真是唯二,以糟蹋我的东西?为荣的人。]
她胸口剧烈起伏, 扭头望向许云壁,极力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Ива?н?先生的名字?这架钢琴是他托你替我买的?”
许云壁赞赏地点了点头, 算是承认了这曲折的关系, “不过?, 我并不建议你这么称呼。”她口吻淡淡的,话里话外却全都是对?长辈的不敬与轻蔑,“除了我那位为老不尊的二叔, 没人敢当面这么叫他。”
她看向黎宝因,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有些低迷的情?绪,“要知道,每出生一百名俄罗斯男婴,其中三分?之一都会取这个名字永远都不要低估一位成年?男性对?自己私属物的独占欲。”
黎宝因不自觉又?想起裕梦梁的中文名,她忍不住感慨,“那给先生取名的人,还?真是不上心。”
说完这句,许云壁突然缄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