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先写草稿,再慢慢誊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让她赶出一份颇为满意?的?回信。
是的?,回信。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于情于理,她都要给裕梦梁一封回信。
这是完完全全的?礼貌。
姚铭羽正在办公厅处理公事?,就看到黎宝因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信纸走了进来,看到自?己,她还问了个好,才?说要他帮忙把信寄给裕梦梁。
“我不知道?先生的?地址。”
“而且我觉得写信回应,更郑重些。”
姚铭羽挺欣慰地点点头,坐在沙发扶手上,翻开黎宝因的?信件看了起来。
[裕先生您好]
开头五个字,十?分妥帖。
他继续往下,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狠,忽略黎宝因的?感激之情与对未来坚定的?信念,满纸张的?“您”字看得他,头都有?些痛。
“怎么样?措辞还算恭敬吧。”
看着黎宝因沾沾自?喜的?面孔,姚铭羽挑眉看她一眼,没脾气地把空白信纸重新放在她的?面前。
“写认罪书呢?”他敲了敲原本那个版本,“瞧这最后一段检讨的?,还精忠报国,结草衔环,您这是要上战场,还是写戏文?”
黎宝因瘪瘪嘴,“那姚先生觉得,怎么写才?算合格?”
姚铭羽气到直指电话,“这么伶牙俐齿,不然?你亲口和先生理论?”
黎宝因偃旗息鼓。
她别扭道?:“不是说,先生不爱讲电话的?。”
姚铭羽看她退缩,莫名有?种拿捏住自?家熊孩子短处的?爽快,他卷起纸张敲打黎宝因额头,“不打电话,就好好重写。”
他把信纸推到黎宝因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又不是考试,哪有?什么正确答案?你想清楚,不要言不由衷,先生他最不爱虚的?。”
黎宝因接过信纸原地不动。
真情实感,她倒是有?。
可真写出来,恐怕又要惹人生气。
她盯着纸张想了一会,抬头看向窗外舒缓眼睛,刚巧有?只?灰蓝山雀跃上枝头,蔷薇花枝被压弯到极限,而后触底反弹,在空中晃动,看起来俏皮又生气蓬勃。
她忽地想起,裕梦梁上回告诉她的?那句话。
[就像这春天,总要鲜花盛放,才?是送寒。]
可是,料峭春寒已经远去。书上说,北半球六月,隶属夏季。
黎宝因回想过去半年?,每一步,她好像都走的?如履薄冰,哪怕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也并不觉得快乐。
也许姆妈说的?对,逞强的?孩子得不到糖吃。
那么往后,不如换一种活法?
她可以学着去听?话,尝试去喜爱夏天,也试着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另一个人。
不管是成为他的?作?品,还是赌博她的?人生,都不要后悔。
姚铭羽正批复文件,余光就看到一直出神的?黎宝因终于有?了动作?,她搁下手中软笔,在笔筒里找来找去,挑中了一只?削尖了的?铅笔。
少女端坐在光明之下,铅芯在纸张上摩擦出轻微的?响声。
一笔一划,一行一顿。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也没有?署名。
她简单写道?:
[五年?为期]
[我答应了]
淑女、钓鱼 毁掉一桩婚事。
五年辰光。
共计1826天。
黎宝因想得明白, 不管自己是配合裕梦梁完成他的“作品”,还是报答完他于自己一家的“救命之恩”,她留在裕公馆都是一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