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野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就像消失了一样。
那一把刻着“孤游”的宝剑,一直插在剑冢里,剑的主人再也不曾将它拔起。
有一天,四野无人,西风如刀。
将欲行独自打理着蝴蝶梦,从南边一直到北边,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师哥。”
将欲行回头看去,啼野站在花丛里,身边的蝴蝶与花丛融为一体。
啼野的轮廓很模糊,不知是不是暮色将临的缘故。
他们来到经常练剑的那棵树下。
啼野说让将欲行去灭杀转世的仇家。
将欲行自然没有答应。
于是啼野道:“在这个凤蛊里,能解救师哥的人只有我,师哥信吗?”
将欲行凝眉。
“师哥九死一生来到凤蛊,老师的一句动心忍性,你就把经受的痛苦都视而不见。”
啼野靠近他,端量他的眼眸,犹如窥探他的心:“那师哥得了这个道,又有甚么用?一个夜夜无法安眠的仙,也叫仙么?”
当年,将欲行的母亲被仇人活活剥了皮,做成了一只战鼓,挂在大风里为仇敌助阵,他的全族五千余人被坑杀,死不瞑目。
凤蛊的人总是用春来形容将欲行,却不知将欲行心中的春,从来不是葱蔚洇润,而是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将欲行开口:“你……”
啼野却打断他:“师哥倘若对我真心,何不信我一次?”
将欲行还是报了仇,往后,他再也没有梦到过亲人的痛哭声。
东君勃然大怒,他却没有后悔。
他回来的那天,在濯剑池遇见了啼野。
啼野专注地看着一簇蝴蝶梦,低头闻了下,似乎想要尝一尝。
将欲行说:“这花的味道酸苦,凝练出来则是剧毒。”
啼野问:“为什么?”
将欲行一顿,道:“……因为这很像一个人。”
啼野沉默了须臾,道:“师哥给它起名蝴蝶梦,本来我想告诉师哥,蝴蝶是没有梦的,但是昨夜我似乎做过一个很长的梦。”
将欲行问:“梦到甚么?”
啼野起身笑了笑,说:“忘记了。”
将欲行看着啼野,想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些甚么来,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后面发生的事越来越模糊,一切如同水中泡影,就连梦里的身形都看不清了。
东君大怒后,与啼野谈了一场话。
在那之后,有人找到将欲行,说是老师叫他过去。
将欲行在去的路上看到了啼野,啼野独自在花海中出神,周遭的漫天黑蝶如飞花。
那是将欲行在凤蛊见到啼野的最后一眼。
后来,啼野再也没有出现,他的剑也留在剑冢没有带走。
这凤蛊山中,啼野没留下任何痕迹,空手来,空手归,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将欲行来到东君面前,东君看起来十分疲惫。
东君说,啼野是魔祖,他诱了你的心神,利用了你的真心,所以你才会起了杀念。
将欲行震惊地看着东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室中久久寂静,唯雨声绵绵。
「在于」 将欲行接过伏羲琴,不明其意,至极无情?杀神?
东君接着道,这把琴留给你,等到必要的时候,你就杀了啼野。
将欲行的手一颤,老师……
东君挥袖,两眸倦怠阖上,道。
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亦是对他用情最深的人,这把琴留给你正好,你走罢……
在那之后,东君沉眠了,凤蛊山落到地上。
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