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野就是黑夜,是阴寒难捱,可杀万物的夜。
天地微渺,了无生趣,啼野走遍了大地的每个角落。
他从来不与人说话,亦从来不停留。市井楼台,佳人稚子,月夕花晨,世间美好万千,没有任何一样事物留得住他。
无人知晓他的姓名,无人知晓他来自何方。他们只见过一个肃杀的人,身穿黑衣,在山川市井中孤身而行,光天化日之下,阳光似乎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的眼眸阴寒,没有杀意,却教人胆颤。
上万年里,他都在这天地之间到处游荡,漫无目的。有一天,他终于停下脚步,抬首望,灿烂凤蛊就悬在天上。
众生皆说天日就是神,掌控万物生死,运作万物法则。啼野也有一套法则,天不容,地亦不容,他也想到天日神山对着天日问上一问,为何不容。
世人攀上凤蛊,需要千辛万苦,啼野仅耗了俯仰的功夫,就到山前。
为他开门的,是一只三色的野山猫,摔死了五世,才终于攀到这凤蛊山上。他站在学院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野山猫。
“是谁来了?”
“师哥,是一位面生的人。”
问话的是东君门下最出色的学生,名为将欲行,极具天资,门中皆崇他敬他。
将欲行第一次见啼野,见到门外站着一个黑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墨眸阴寒至极,下颌微抬,倨傲模样。
“你是来拜师的?”野山猫问他。
来者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呀?”野山猫又问。
“让他进来罢。”将欲行道。
啼野来到凤蛊,东君一眼识出这是魔,大魔。
他的魂体每寸皆是妄是毒,换胎剔骨亦除不尽他污浊。
那日起,凤蛊中多了一个师弟,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说话,也没人与他说话。
“师哥,那个叫啼野的好厉害,从来不听课,可是好像什么都会。”有人对将欲行说。
将欲行侧头看过,啼野正坐在长廊间,掌中比量着一把漆黑的剑,似是好奇。
斜阳照在他的身上,他衣上却好似有散不尽的寒,覆着世人看不见的霜。
身为师哥,将欲行走到他面前,主动问:“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对方一顿,说:“剑名?”
“每一把剑都会有名字。”
“它不需要名字。”
“为何?”
“不是我的剑,何必取名。”
“给了你,就是你的剑。”
“我从来不用剑。”
“不用,也是你的剑,可倘若你不取名,就无人知道那是你的剑。”
“……”
啼野沉默,不再理会他。
将欲行以为这个人油盐不进,根本没听进去半个字,便也作罢。
十余日后,群生修习剑道,将欲行再次看到了那把黑色的剑。剑冢之中,每人皆刻苦习剑,渴望来日有所大成,唯独那把剑仍未出鞘,摆在石台上,鞘上刻着两个字:孤游。
2.
一千多日之后,凤蛊百年一度的万物庆宴。
来凤蛊拜师者,遍布八方,皆为长生而来,脱离死痛苦海。拜师后则有所立志,或庇佑万海太平,或飞升更新天地,大家所求殊途同归,为万物,为天下,无比珍惜在凤蛊相遇的缘分,就连经过凤蛊的风,都仿佛吹着浩然之气。
庆宴之日,不必习课,人族与兽族情同手足,满是欢声笑语。筵席开设在濯剑池边上,濯剑池并非一个池,而是一个活的湖泊,不知从何发源,不知流向何处。
一只九尾狐坐在水边,已学会了化形术,还不精湛,变成了人却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