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狭窄之处,竟只容一人通过,有如风洞。
伏?心觉怪异,抬头望去,倾于头顶的石涯上竟然凿刻着一尊尊的石像。一开始,伏?没有认出那些是谁,直到他看见迦楼罗和夜叉,才识出这些石像是天龙八部。
不知他们在这逼仄之中走了多久,和尚走在他的前面,两边石涯挡去天,压住地,这里仿佛是未被一斧劈开的混沌,无声无息,只有伏?与和尚两个人,只能听得到鞋履轻踏在尘土上的动静。
直到眼前变得豁亮,他们来到一片空旷之地,一个巨大的湖泊映入眼帘。
这里尤为寒冷,湖泊表面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仿佛多年不曾融化,泛着光泽,犹如一尘不染的明镜台。
湖的对岸之处,有一个破败不起眼的寺庙,藏在草木深处,红漆已经被雨水冲淡了,紫烟也早就断绝了。
天色已晚,夜凉如水。伏?与和尚从湖的冰面上走过去,许是湖泊过于明净的缘故,冰面倒映出漫天星河,也倒映出他们二人的身影,一白一黑,有如宣画。
这里静得可怕,万籁俱寂,使人不敢高声语。
他们从冰湖上走过,来到寺庙之前,伏?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去,才发现凤蛊山已然近在眼前。
151.只此浮生是梦中
站在寺庙之前,伏?的脚步迟疑了一瞬,似乎有不想面对的事,但还是踏了进去。
他在庙里到处看了看,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墙前有几个紫铜做的转经筒,刻着他不太熟悉的梵文。
伏?用手拂去转经筒的灰尘,细看两眼,问道:“和尚,转经筒上写的什么?”
和尚低眸看向转经筒,看完上面的内容,一眼了然,但没有念。
伏?却很想知道:“是什么?”
和尚沉默半刻,念道:“六道众生,贫穷无福慧,入生死险道,相续苦不断,深著于五欲,如牦牛爱尾,以贪爱自蔽,盲瞑无所见。”
“……若得……具三十二相,天人夜叉众,龙神等恭敬,是时乃可谓,永尽灭无余。……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普佛世界,六种震动。”
伏?看向自己眼前的转经筒,依稀识出两句,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伏?先是一怔,尔后默然。
他转身找了一块草席,掸掉席上灰尘,坐在草席上。他的脸朝着破庙的大门,刚好能看到凤蛊山的轮廓,他一手托着下巴远望凤蛊山,一只手慢慢地转着他的长箫。
和尚坐在陈旧的蒲团上,闭目打坐,庙宇恢复了宁静。
一阵风吹来,吹了伏?满面尘埃。他闭上眼,耳旁仿佛听到梵音,念着那转经筒的经文,越念越响,待风过时他把眼睁开,梵音又消逝了。
从前,伏?每一世都能遇上和尚,他觉得纳闷至极,后来,啼野从他肚子里掏出一颗佛心,他更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天雷将他逼得痛不欲生,他既怒火中烧,又莫名其妙。
每一次发生这种事,伏?在心中都会追问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找到这个答案,伏?从阙月寻到青霄宗,又从青霄宗寻到凤蛊山,如今,凤蛊山就近在眼前,真相几乎唾手可得。
然而,伏?却没有感到喜悦,甚至连激动的感觉都没有,反之,他的身体开始作痛。
和尚如往常一样为伏?压制魔炁,不一样的是,伏?的疼痛没得到半点缓解,反倒更厉害了。
他身上的某个地方,很疼,非常非常疼,那种痛好似积攒了很多日子,一直麻木地蓄势待发着。
“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