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中一顿,殷月城扒着树干一点点踩水摸到岸边,浑身又冷又痛,累得去了半条性命。

裴松声跟着他上了岸,殷月城怒道:“好啦,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裴松声却不松手,说道:“你以后就做我的眼睛罢,我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疗伤练功,你快带我去!”

殷月城说道:“想的美!”一个肘锤正中他心口,裴松声惨呼一声,终于放手。

殷月城手脚并用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往外奔,可他在冰河中消耗太多力气,衣衫湿透,外袍上都结了厚厚的冰,走起路来咔嚓咔嚓乱响,每一步都有千钧之重。

他明知该尽快逃离裴老怪,但身心俱疲,脚步沉甸甸的抬不起来,走出十几丈,终于两眼一黑,重重趴倒在雪地上。

他大半个人都陷入白雪之中,呻吟几声,彻底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野兽咆哮声,心中一惊,醒了过来。

只见不远处河流潺潺,水中冰块不时撞在枯松上,铮铮有声,满地白雪反射出淡银月色。

斜刺里又传来一声惨叫,殷月城耸然一惊,摸到腰间双剑仍在,连忙拔出短剑,四下里一张,只见几块岩石后面露出一个人头。

他提剑走近一看,正是裴松声倚岩而坐。

裴松声衣衫也结了一层冰壳,眉毛胡子上全是雪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正在拔除扎在腰间的玄武剑。他一手撑着岩石,一手握着剑柄,缓缓往外拉扯。

但黑木兵器与他真气胶结固缠,每拔出一寸,都疼得他惨呼不休,哀嚎阵阵传荡出去。

殷月城冷眼旁观,裴松声好不容易拔出了玄武剑,已是大汗淋漓,喘息片刻,继续拔除其余三兵。

待得黑木四兵器全部起出,整整齐齐在雪地上一字排开,裴松声已不知死去活来了多少次!

殷月城看他伤口中涌出墨汁般的黑血,不禁恶心欲呕,心想:“他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想要离去,但方才淹水太久,身体疲乏,胸口难受极了,不禁喘了几口粗气。

哪知裴松声除去黑木四兵器后,狂乱内息平定下来,头脑竟然清醒了几分,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谁在那儿?殷月城,你还没死么?”

殷月城哼了一声,说道:“你耳朵挺灵的啊,做瞎子也不委屈了你。”

裴松声嘿嘿笑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如今我神功已毁,肉身摧残,一生修炼付诸东流。妻子离我而去,魄儿背叛了我,连你这小娃娃也来消遣。但黑木四兵器总算都回到了我的手上,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殷月城惊道:“不会罢?你居然还要练黑木神功?真是疯魔痴狂了。”

裴松声脸色阴晴不定,说道:“哼,你们用黑木四兵器伤得我元气大损,我暂时不能练黑木神功了,须得用别的法子弥补纯阳真气。”

殷月城心道:“他拼命要收回黑木四兵器,也是不愿让别人捏着他唯一的弱点。”

裴松声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说道:“对了,玄阴功不就是现成的补阳法宝吗?”

殷月城浑身恶寒,说道:“你在这儿慢慢等死,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