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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陆泊离开,冬旭去看望程锦。
医院每天有营养更足的特制餐饭,她就没带饭去。连续好几天,他默默无声。她想照顾他,但私人护士比她更专业周到。她想与他交谈,但他总沉浸看书,她问了一句,他不吭声,便不好意思再打扰,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看他。
他铁了心要不理她到什么时候。
冬旭每晚走出病房,都会回头,久久站着。
7号早晨,国庆节最后一天,下雨了,痛快的滂沱大雨,又细又密,冬季露出冰冷的獠牙。
起身前,她看了看雨伞,又看了看雨。
一分钟后,她将雨伞放回伞架,深呼一口气,走出了门。
淋雨之后,身上全湿了。冬旭抖着身体没进病房,先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看。
这样够可怜吗?她想。
她弄弄头发,更凌乱了,落汤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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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正在看书,一本商业史。他听到她进来了,但没抬头,直到她站在床边,他眼角瞟到她滴水的衣袖,才瞬间将目光全给她。
他顺着衣袖往上看,看到一个湿漉漉的她。
她眼神可怜透了,像被谁丢了一样,发丝湿贴在嘴边,嘴唇冷得微颤。
“忘带伞了。”
程锦动了动食指,没说话。
拙劣借口,还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他深呼吸着,压抑着,看她的眼神一层一层地沉下来。
冬旭见他没动静,手犹豫地伸到他手上,慢慢,双指轻轻圈住他小拇指,小小摇着。
摇了不到一下,程锦按下护士铃,要护士麻烦带她换身衣服。
以前再生气,他还是会心疼地握她双手,会哄她,会给她柔声细语的呵护。
这次冬旭觉得她是真的把他气坏了。
她麻木地被护士带走,看他只是默默低头看书。她收回眼,一路走得心事重重。
换好后,冬旭一身病服回到病房,她静默了,再也没有了装可怜的心思。她垂着头,丧着,什么也不做了。
天气冷冷地搜走她的体温。
“啊切。”她经不住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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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突然地,他扔了书,声音低低冷冷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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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他在生气,那种不动声色的威严。
程锦轻掀开被子一角,没说话,挪了点身,目光只落在门上。她迟疑地走过去。
躺进去时,病床并不小,她跟他隔着一段距离。
但男性身体特有的体温,以某种撩人的方式幽幽散开。他背对她,她看着他的脊背,宽阔、漂亮,给人一种食物般的温暖。这暖意让她猛地身体一颤。
他感觉到了:“还冷?”
声音像铅水灌进她耳朵。
冬旭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忽然明白了。他说不要她的愧疚,愧疚其实是一种被逼的、不情愿的情绪,“你怎样才能消气”,听上去像是她被他绑架着,不得不去补偿他。他要的,或许只是一句
“那里还疼吗?”她问。落在实处的关心。
他已恢复大半,能翻身体了。翻过后,他淡淡地看向她。
但也只是看着。
冬旭抬起眼,他好像理了发,其他没什么变化,肌理在光线下细腻夺目。
她垂下眼,目光的焦点聚在了他的唇上。
那种柔嫩、那种颜色、那种形状。
陆泊很俊,周围都认可,她大多时候无法感觉。可程锦,当她仔细看他时,总会有一段喉咙小小地收紧,然后喉咙发甜。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