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的语气因为激动而轻微变调,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央求”的字眼,但他看到菲奥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沉静而温柔。

她微笑着轻声说:“尼可·勒梅夫妇只是长生,没有不老,足以证明魔法石只能提供基本的维持生命运行的力量,而没有永葆青春的神奇能力。而我的生命力是从灵魂的缺口里流失出去的,并且远远超过了身体的衰老速度,很难说魔法石制作的药剂能对我产生多大的作用。”

遽然降临的希望又被遽然收回,希望落空的里德尔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甘心地说:“总要试一试。”

“那就试一试,”菲奥娜点点头,轻巧地转移话题,“还有别的吗?”

里德尔又说了死亡圣器,菲奥娜听到这个,便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枚华贵古朴的黑宝石戒指,仔细端详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抹笑意掠过她的嘴唇,紧跟着却又发出一声轻而沉的叹息。

“只有深陷绝境的人,才会将希望转投于神话和童话。”她望着里德尔,那双一向淬了薄冰的湛蓝眼睛像柔和的湖水,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汤姆,我让你感受到了绝望的痛苦吗?”

很轻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石子重重地投进里德尔的心里,溅起各种复杂难言的滋味。他想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回档,一步又一步的妥协退让;想起了系统践踏他尊严的冷嘲热讽,让他几乎碾碎了牙齿的忍耐;想起了上一次的两年里,他每天日夜兼程,穿行在世界各地,一边躲避格林德沃的圣徒们的注意,一边像饥荒中的难民翻开每一块石头寻找食物一样,徒劳地从各地的历史记载和异闻传说里搜寻生机。

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他经历的这一切,但她似乎总能穿透他的皮肉伪装,凝视着他的灵魂他肮脏的、堕落的、破碎后又重新拼凑在一起的扭曲灵魂。她嗅闻它,抚摸它,拥抱它,并发现了屈辱和疲惫在他的灵魂里留下的印记,于是她担忧地问:“你在痛苦吗?”

见里德尔沉默,菲奥娜又说:“不要为了我变成困兽,你是自由的。”

一直以来积攒着的、潜伏在爱意下蠢动的愤怒与怨恨,在菲奥娜轻缓的声音里逐渐消融,里德尔搂住她靠进了扶手椅,骨棱棱的瘦弱身体充盈了他的胸膛,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喟叹的踏实。

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感到庆幸,里德尔发现他并没有因为所谓的爱而将卑劣的人格变得高尚,他嘴上说的是要替菲奥娜夺回她抓不住的东西,心里真正想的其实是要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想抓住她,留下她,他没办法忍受的只是失去她的自己的痛苦而已。

“我没有绝望,”里德尔顺着怀里人的长发从头抚到尾,低低地说,“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菲奥娜舒服地半闭上了眼睛,“那么,也许我们看到的一样。”

宽敞的扶手椅像半拢着的手掌,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承托在了掌心。他们默默无言,却又比任何时候互相倾诉得更多。

在菲奥娜几乎真的要睡着的时候,里德尔稍微坐直了一点,打破了这个像是温甜梦境一样的氛围,清醒地走进了现实里。

“那么,我先去找邓布利多,他并不一定会直接答应,而且可能一时间也找不到尼可·勒梅夫妇,所以要早点去准备。如果魔法石制作的药剂对你没用,那我还是要考虑一下怎么集齐死亡圣器。”

“唔,”似乎讨论的不是攸关自己生命的事,菲奥娜懒倦地说,“既然你连死亡圣器都想尝试,为什么不试试以你的身份来说更容易达成的事呢?”

“你是指什么?”里德尔说,他没明白她的意思。

“萨拉查·斯莱特林留给继承人的遗产。”

“密室里除了蛇怪”里德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