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一屁股坐下了:“对了,你们几个弄塌我的江心楼,其余人都不在,这笔帐我只能算在柳教主头上了。再加上解蛊的谢礼,我本应多要些酬金,但既然收下了这条蛊虫,我只要一百坛你们南疆的五毒酒便成!”
昨天夜里,任瞻喝得大醉,浑然不知江面上降临了一场暴雨,更不知江心岛上发生过何事。
等到他一觉醒来,外头早就雨过天晴,除柳隽真之外的其他人也已不见踪影,然而江心那座楼阁竟无故倒塌了,沦为一片废墟。
柳隽真处于心绪不宁之中,哪有精力同他分辨,摆了摆手,算是应下了。
蛊毒已解,再留在枕流台也无益,柳隽真带上了必要的东西,便返回了溯月教。
听闻教主回来了,洛笙笙欢天喜地地赶到了寝殿中,本想伺机同柳隽真好生亲近一番,却见他面色凝重,似是心事重重,自己一人说了好半天的话,他全然不搭理。
洛笙笙努起嘴巴,从衣袖中掏出一样物事:“您瞧这是什么?”
那是一柄十分袖珍的桃木剑,和巴掌一般大小,雕刻得略显粗糙。
柳隽真面露不解:“我怎会知道?”
“奇怪了,教主也没见过吗?”洛笙笙掂了掂手中的剑,“前些天,下人收拾您以前住过的院子,在阁楼中发现了一只箱子。里面没有旁的东西,只放着这把小小的桃木剑,我还以为这一定是您幼时的玩物呢。”
柳隽真接过了剑,入手是温凉的木质,触感有些熟悉,似乎他曾无数次地握住这把小桃木剑,抚摸上面的纵横纹理。
可对于剑是如何得来的,他却全无印象了。
洛笙笙见他若有所思,便说道:“据我所知,在民间,这样的小桃木剑一般是用于驱邪的。若有小儿夜啼,或是常做噩梦的,家里人便会在他的枕头下压一把剑。那些老百姓认为,如此一来,邪祟便不敢近身了。”
洛笙笙本以为自己将这件久不见光的小玩意儿翻出来,会引得柳隽夸赞他几句,可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那把剑。
洛笙笙讨了个没趣,只好摸摸鼻子,失落地退下了。
是夜,柳隽真打坐到了寅时。
在就寝之前,他先抬起了玉枕,将小桃木剑放在了下面。
入睡以后,他果然做起了梦。
梦里,他躺在一片冰原上,整个人陷于白茫茫的雪雾之中,看不清四周的景致,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最为不妙的是,他周身都被绳索紧紧束缚着,一动也不能动。不久,身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虽然暂时能以灵力维持体温,但灵力总有耗尽之时,若是迟迟无人来救,他便会冻死在此处。
终于,有一团黑蒙蒙的人影逐渐走近。
他本不打算出声,但身体却自作主张,开口大喊道:“师尊,您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师兄……我要回去救师兄!”
这道声音分明是他的,但又透着十足的青稚。
柳隽真顿时了然,他正处于梦中,眼下的自己并非自己,确切而言,是过去的自己。这具身体的言行,正是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借由梦境,便能填补他缺失的那段记忆。
“哼,看来你小子没有想通,还满口喊着那小杂种。”
来人的音色低沉老迈,却又隐隐含着浑厚的功力,柳隽真辨认出,这是他亡故多年的师尊,隆龛。
隆龛行至他身旁,从斗篷中伸出手,似是要帮他解开绳索,但手腕一翻,却亮出一柄短剑来,刺进了他的腹中。
“啊!啊啊啊!”柳隽真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身体也剧烈挣扎起来。可那绳索不知是何等法宝,他越挣扎,反而捆缚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