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临雪被她语中暗含的讥讽刺痛,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他强行稳了稳心神,恳切道:“姑娘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薛戎是我的道侣,也是小念的娘,就算拼上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要护他周全。”
“道侣?谁说的?你与他成过亲,拜过堂?是有父母之命,还是媒妁之言?”清芝冷笑一声,“尊上之所以患上离魂之症,全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口头功夫谁不会,你若真心为他好,便为他寻来稳定神魂的法器,那我还能高看你几眼。”
虽说被清芝奚落了一番,梅临雪却不见动怒,反而满脸专注,追问道:“你所说的能稳定神魂的法器,是为何物?”
清芝道:“我只听说焚琴山中藏有一只沧浪镯,只要戴上,便能换得神思清明,魂魄稳固。”
此言一出,梅临雪面上却流露出一丝为难。
原因无他,若是换了其他宗派,或许他还能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厚着脸皮去索求宝物,但偏偏焚琴山讲究避世清修,山门中人向来不会随意与外界接触,更遑论将法器赠给外人了。
清芝摇摇头道:“罢了,我同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梅临雪先是默默坐了一会儿,似乎心中还在盘算沧浪镯之事。
不久,他看着昏沉不醒的薛戎,蓦地想起了什么,唤来守在房外的婢女,让她将梅念带了过来。
一进房间,梅念便瞧见了卧在床上的人,蹦蹦跳跳地扑到了床边。
梅临雪将他抱起,放在枕边,让他能看清薛戎的模样,口中教他:“这是娘亲,娘亲。”
可惜梅念时至今日仍不会说话,自然不可能忽然开窍,他只是跟着梅临雪的音调,含糊地咿咿呀呀了几句,很快便没了兴趣。
随后,梅念挣出了梅临雪的怀抱,举着软白的小手,在薛戎的脸颊上捏了一下,接着又去扯薛戎的头发,最后竟想骑到对方的脖子上玩耍。
“小念,不能对娘亲如此无礼!”
梅临雪伸手要将梅念抱走,梅念见状,竟哇哇大哭起来,双手紧紧抱着薛戎的肩膀,死活不肯松开。
梅临雪费了好大一通功夫,直折腾得手忙脚乱、发髻微散,才将哭个不休的梅念从薛戎身上扒了下来,重新交给婢女。
“小念太调皮了,也不知是像谁。”梅临雪替薛戎重新掖好衾被,眉眼间流露出缱绻情意,“难道说,在你年幼时,也如小念这样,是个胡天胡地的小魔王?”
梅临雪浑然不知,当他做出这些举动时,薛戎的魂魄就在他的身侧,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他的所作所为。
从晌午一直等到太阳西斜,薛戎始终没有醒转的迹象,梅临雪终于坐不住了。
他命人将清芝请了进来,心急如焚地问道:“姑娘不是说过,薛戎的离魂之症,只需静养几个时辰便会恢复,为何他到现在还一直不醒?”
清芝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瞥了一眼梅临雪:“难道是他不想见你,所以迟迟不愿醒来?”
“怎么会……”梅临雪垂下头,紧紧咬住下唇,面露哀怨之色。
清芝懒得看他的弃妇模样,语气冷硬道:“若是过了今夜,尊上还未还魂,再想其他办法。你先好生照看尊上的身体,若是他再出什么意外,你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