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面有丝丝的凉意渗透进来,那寒意像是也顺着四肢渗透了简越的五脏肺腑,让人足够清醒、冷静。

他抬头看向皇帝。

有某个瞬间,简越看着皇甫成玉的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

忽然想起小时候,他眼睛视力很差,冬天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看着院子外面的红梅花,干净,孤傲,又漂亮,而他破旧,残缺,弱小。

但红梅依旧愿意为他开放。

他坐在冰冷的雪地里,红梅随风摇曳,也曾为他垂首过,简越感到了心满意足,那是他混沌模糊的视线里唯一为他明艳的风景。

所以他不能恩将仇报,为了留住美好的景色的私心便将其折下。

简越回过来神,他缓缓地低下头来说:“奴才,奴才是因为惶恐,奴才说错了话,陛下恕罪!”

皇甫成玉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了。

马车内似乎瞬间就寂静了下来,气氛和温度降低了几个度。

“你惶恐?”皇甫成玉道,“朕看你平时的胆子很大。”

简越说:“奴才下次注意!”

皇甫成玉沉默了一瞬,他不信简越不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这位小总管聪明得很,。他在拒绝自己,为什么,皇甫成玉不明白。

还是说……

他也忌惮自己被诅咒的身体吗?

皇甫成玉垂眸掩盖住心底的思绪,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简越道:“别跪着了,去坐着吧。”

简越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违抗,便回到了自己的垫子跟前坐下去了。皇帝的性情喜怒无常,甚至他不愿意让人察觉到心思的时候谁都揣摩不透,明明事情好像已经揭过了,但是简越却觉得心里更忐忑不安了。

好在后面的路途一路平静。

直到下车的时候。

简越先下去搀扶皇帝下车,他总觉得皇帝的脸色不太好,是那种真正意义的不好,有些白。他有些担忧道:“陛下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好,实在是太劳累了,奴才陪您回寝殿更衣就寝吧。”

皇甫成玉淡淡地点了点头。

小言子快步来报说:“陛下,边关正好传来急件,已经送去了御书房,您可要过去?”

皇甫成玉道:“现在就去。”

他们一起上了台阶,小言子原本在前面带路,结果皇甫成玉没走几步忽然闷声一低头。

简越原本在后面有些忐忑地跟着,看到这一幕瞬间把什么都给忘记了,最先冲了过去:“陛下!”

皇甫成玉低着头,殷红的血丝顺着他的指缝隐隐窥见,他摆手道:“没事。”

简越先是让小言子立刻宣太医,然后又着急对皇甫成玉道:“您肯定是累到了,不先去歇息一会儿吗?”

皇甫成玉摇摇头道:“无妨,先去书房。”

简越看到他手心触目惊心的血,甚至不知道皇甫成玉是不是早就不舒服了,一直隐忍到下了车才显露几分。他现在特别后悔自己晚上为什么非要惹他担心让他生气,但是也没有什么后悔药了,他以后再下山必须要监督他休息好!

皇甫成玉看他又要絮叨自己的样子,忽然笑了笑说:“你这不是胆子很大吗,朕这会儿倒是看不出你哪里惶恐了。”

简越一愣,这才小声狡辩说:“一码归一码……”

皇甫成玉忽然觉得堵着的心没有那么沉闷了。

众人回到了书房,边关来报,邻国军事调动频繁,甚至和大虔边境的一些小商队起了冲突,这就是隐隐挑衅的意思了。

他直接批复了奏折,又连夜召了人上山。

简越一直守在旁边,皇甫成玉没有休息他也不离开,只是看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