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秋儿怀上了,这真是一件大喜事,吴家有后了,天神菩萨保佑,天神菩萨保佑。”罗氏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朝天比了比动作。

“怀上了?”

“嗯,怀上了,都两个多月了,今天上午陪着她去杏仁堂交草药,那大夫看她脸色不对,就问了几句,然后一号脉居然是喜脉,已经两个多月了。”

“那真是菩萨保佑了。”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自己也不懂,脸皮薄遇事又不好意思问,我这当娘的也没有生养过,也不懂,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罗氏说得眉飞色舞,然后又倾身轻声道:“那孩子的月事从兆永走了之后就没来,还以为是自己生了什么病,又不好意思看郎中。”

“哎呀,没有生养过的人脸皮都薄,得全靠身边的大人细心才行。”

“谁说不是呢?她身边又没有这样一个人,”罗氏又朝天拜了拜,“这真是天神菩萨保佑呢!不瞒你说,这孩子虽然说与兆永住一起有两年了,可兆永有心疾,根本就不能……”

罗氏越说越小声:“每次想要成事,就会发病,都两年了,最后他可能知道自己是不行了,才狠了心,想给吴家留个后,这才一回,虽说把命给丢了,倒也如了他的愿。”

罗氏说着还抹了两把眼睛,才又道:“这人言最是可畏,村里把秋儿传得什么样子啊,可这事我们难道还要跟人辩驳不成?”

“可苦了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命苦的。”梁婶子也跟着抹了抹眼睛。

罗氏虽然是在与梁婶子说话,可四周安静得只余树上蝉鸣声,连小儿的哭闹声也无,她的话全部落入旁人耳中。

才半天的功夫,秋田有了遗腹子和吴兆永舍命留根的消息就在村里传遍。

第 21章 货郎

满村人都在谈论吴家遗腹子的事情,说这吴家命不该绝啊,吴兆永病成那个样子,舍了命说不定还真为吴家续上了香火。

林婶子听到传言,立即跑过来确认一番,得到一个肯定的消息,脸上阴晴不定,秋田看不明白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按理说,以陈叔与吴阿爹的关系,应该高兴才是。

不过秋田也不在乎,兆弟弟跟他说过,人都不可以全信的,人都是有私心的,就连最亲的人也是如此。

秋田还是每天扯草药,村里人看见她怀着孩子还要劳作,无不感叹几句,说秋田也是个命苦的,这事对吴家来说是好事,可对秋田来说却不一定。

一个妇人要将一个孩子拉扯大谈何容易?

事情的风向变化得很快,尤其是妇人们,越来越同情秋田。

有人同情秋田,自然就有人对秋田的做法噗嗤一鼻。

那天,秋田在村子下面的河边扯草药,遇到另一个在河边洗衣的妇人,问她:“秋田,你真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这话一问,在场其他的人都看向这妇人,大家心底有为秋田这样做不值,可谁又会这样直戳戳地问出来?

这妇人姓绍,听说她与前夫成亲半年,她怀了孩子想吃零嘴,男人出去给她买,结果这一出去就再没有回……

据说这男人买了零嘴提在手里,突遇一行快马过来,路上的人都争相避开,混乱之中他提在手上的零嘴掉在路中间,男人拼了命去捡,结果惊了对方的马。

对方是权贵,一气之下将他几脚给踢死了。

男人死了,绍氏伤心了几天,听了娘家人的话喝了堕胎药,回了娘家,后来嫁到梁山村的张山远。

张山远是里正张山林的堂弟,脸上小时候摔伤脸上破了相,相貌有些吓人,一直不好说亲。

绍氏嫁过来后,日子过得十分顺畅,可能自以为曾经的做法相当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