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时,惊诧过后眼睛里就失了光,低着头不说话。
妇人们开始呼天喊地,咒骂狗官们贪得无厌,要逼死老百姓。
秋税不仅要提前收,而且还要加收,益山县的税为春秋两税,以前都是十税一,十税二就相当于增加了一倍。
去年冬天提前征了春税,如今家家户户本就没有粮再交秋税,不交粮交银子的话,那按现在的粮价折算也是要命的一笔钱。
就如以前一亩中等田,亩产二百二十斤,交税只交二十二斤,按以前的稻谷六七文每斤,折换成铜钱就是一百三四十文左右。
如今一亩田,得交四十四斤,按现在的价格二十文左右,折成钱就得交快九百文钱,翻出了好多倍。
正常情况下,丰年里一亩田的产出也就一两多银子。
难怪在老人家的故事里,真正苦难的日子来临时,大多数人会离乡背井,流落他乡,因为他们留在家乡再努力也活不下去。
秋田也在算,家里如今有六亩田,去年冬天里提前交春税时,交了一两多银子,才过了三个月,再次交秋税就得交五两多银子。
这就相当于这一年田里的收成全部交了税,还得白费劳力干活。
如果不是家里有点底,日子可真过不下去。
秋田总感觉那些粮商,卡在这个点之前大涨粮价,是故意的,不知道这背后都有些啥人在搞鬼,只是再怀疑有人搞鬼,她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也是无力反抗的。
“秋儿,我们回去吧。”陈实一句话将秋田的思绪拉回来。
“好。”
秋田刚转身,就看到一个妇人盯着她看。
那妇人是邵氏,几年前与秋田发生过口角的邵氏,这些年两人都没有交集,她不知道邵氏盯着她看啥?
秋田大大方方的回看过去,那邵氏却又转过脸去。
秋田便也不再关注,跟着陈实往回走。
“石头哥,你说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秋儿,我也不知道,去年我去见杨大人时,他说今年可能是最难熬的一年,尤其是上半年,等云南府的战事得胜后一切都会好。”
“战事能赢吗?”
“当然会赢,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那秋税提前加征的事情确认后,村里都看不到娃娃们玩闹了。
这次因是提前征税,官府的给了半个月的期限。
这个时候,家里有田的人家,开始想卖田,可老百姓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买田。
一些有钱的人家就会趁机压价买田,进行土地兼并。其结果就是穷人家田地越来越少,有钱人家越买越多,然后成为一方大地主。
陈实和秋田自然不会再买田,家里已经有几亩了。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多,而且不知道后面还要发生啥意想不到的事,何况还有句话叫财不露白。
村里自然也有人想着借粮交税,到时候田里的粮收了再还,听说里正家被人踏破了门槛。
村里没人知道秋田和陈实家里会有粮,自然也就没有那些烦恼。
事情到最后,听说村里还是有几家卖了田地,有几家将女儿嫁给了之前看不上的人家。
也有人家为了保住田地,把家里的口粮全部交了出去,开始天天吃野菜。
陈家老宅父子三人年前从砖瓦场挣的钱,这一回提前交税都交了出去。心里感叹的同时也庆幸,如果陈实没回来,砖瓦场没做事,他们估计也要卖田卖地。
就连罗氏也不抱怨张铁匠当初的决定了。
如果当初大奎没去服兵役,家中早就没了存银,这一回交税不卖田地,就得挪用她从吴家带走的嫁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