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村民还是只议论几句,到了大柳树下,看到里正紧皱的眉头,话也不说一句,心都跌到了谷底,私下里嘀咕的心思都没了。

秋田心里更担心,感觉李大夫说的话可能要成真。

一刻钟后,里正看人到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事。

事情远比村民们预料来得大,正如秋田预料的那般。

里正说,每家每户,只留一个十六至五十岁的成年男人,其余全部去服兵役,时间紧张,过五日就出发。

里正的话犹如晴天惊雷,将所有村民们的脸色吓得灰败,秋田也是如此。

里正说,发生战事的地方在云南府,那边土司勾结外敌,四月里就造了反,蜀地离云南府最近,这次征兵的主要地方就是蜀地。

后来,秋田根本没有听清村民们在议论啥,她只担心陈实,回到家里依旧脑子一片混乱。

村里要服兵役的各家各户也都炸了锅,父子、兄弟,究竟谁去服役?

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服兵役比服徭役更加严重,村民都是普通人,大多数普通人临时被拉上战场,只有一种结果:有去无回。

不服兵役就要交银子,里正说这次因为时间紧,征兵量大,要交银子抵兵役的,十五两银子才能抵一个人的兵役。

这等同于说,既要钱又要命。

要如此多的银子才能抵兵役,大部分人家都只能选择去服兵役,兵不会少征;交银子免兵役的人是少了,但收的银子是以往的几倍,相当于银子还是没有少收。

不论怎么算,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十五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前服徭役不去顶多交一、二两银子就行。

家里没银子的人已经躺平,准备在家吃好喝好,过几天好日子就听天由命。

家里有钱的人家,再心疼银子也决定交银子,上战场打仗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保命自然是最重要的。

难的就是那些有些钱又不够的人家,想交银子免兵役钱又不够,去服兵役又不甘心。

陈宝贵家就是如此,陈宝贵今年四十八,陈水二十一,陈田刚好十六岁,家中三个男人要去两个。

陈宝贵坐在屋檐下吞云吐雾,陈水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家爹娘,陈田坐在一旁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李氏在屋里将家底数了又数,凑了又凑,也只有十八两银子。

陈实开了砖瓦场后,每个月给陈宝贵父子几个,一人付五百文工钱。

在那一年余的时间里,不是每天都有事做,陈实给陈宝贵父子几个付九个月的工钱,不然家里最多就只有四五两银子的。

他们家需出两人去服兵役,如果都交银子不去,就得交三十两银子,差了一大截。

目前的银子只够交一人的,那余下的一人由谁去呢?

张铁匠家里,罗氏也在数银子,当初张铁匠将家底交给她的时候有十一两银子,这几年她生了二狗,张铁匠父子勤劳肯吃苦,又集下了五两银子,她自己当初从吴家带来的嫁妆银子十两自然也没有动用。

罗氏数出十五两来,心里还是痛,可再痛她也不想张家父子去战场。

张铁匠接过罗氏手里的银子,往隔壁里正大哥家里去。

张大奎却十分舍不得银子,将他爹手里的银子抢回来交给罗氏:“不交银子,我去。”

张铁匠诧异的看着儿子,罗氏却又将银子放在张铁匠手里,对着大奎道:“上战场你以为是开玩笑,去了就没命的。“

“我不怕,别人打不赢我。”大奎倔强地道。

张铁匠在那一刻真的迟疑了,罗氏却推着他出了门,转身瞪了大奎一眼,凶巴巴地道:“你去了家里谁帮你爹做事,谁帮着带狗蛋,你想累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