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奚舟的心思,旁人怎么可能猜得到?从前看着她的时候神思恍惚,每每像是透过她在追忆姜晚声,然而现在遇到一个与姜晚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倒是分辨得清清楚楚,嫌弃人家只是形似,而没有姜晚声的气韵神态……

难道,她就有姜晚声的“神”么?

姜峤忍不住皱眉。

姜晚声留给她的记忆其实不多,但偏偏每一段都是不太好的记忆,尤其最后一段,更是有如梦魇。凭着这些记忆,她觉着自己跟姜晚声的“神”更是不搭边。

“在侯爷眼里,朝月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姜峤百思不得其解,好奇地问道。

霍奚舟抱臂靠着身后的柱子,垂下眼帘,遮掩了眸中暗色,“性子很倔。”

姜峤点头。

非要喜欢钟离慕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能不倔吗?

“脾气不好。”

确实……

“害羞、娇气、喜欢多管闲事。话也有些多,连跟皇宫里的猫都能吵几句。”

姜峤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她跟姜晚声终归是虚情假意的姐妹,竟是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跟猫吵架……

姜峤至今只记得姜晚声杖杀了宫中的流浪猫,难道就是因为吵架吵输了?不过显然,霍奚舟不知道吵架的后续,言语中处处透着对姜晚声的怜爱。

姜峤暗自发笑,面上却不显,含糊不清地问道,“侯爷是何时认识的朝月公主?”?

? 36、勾引

何时认识的姜晚声?

姜峤一句话让霍奚舟陷入了回忆, 他的眉宇间略过些许怔忪之色,启唇道,“有次宫宴……”

刚说了半句, 屋外忽地想起敲门声。

“郎君?”

彦翎的唤声自外面传来。

霍奚舟顿住,脸上的情绪迅速淡了下去, 起身往外走,“你先休息, 我出去看看。”

目送霍奚舟离开房间, 姜峤有些惋惜地皱了皱眉。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问出霍奚舟和姜晚声的往事了。

不过左右这两个人的往事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就算问出来了又能如何?

姜峤重新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又发了一会儿怔,才转头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了藏好的舆图。

他们距离豫州大概还有六、七日的路程, 前提还是像今日一般快马加鞭。而在去豫州的路上, 他们会经过洛阳。若想去上谷,洛阳便是一个计划出逃的最佳位置。

姜峤看着舆图陷入沉思。

也不知云垂野现在到底在哪儿, 她自己一个人,能不能从霍奚舟和钟离慕楚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

走廊尽头的客房内, 烛影憧憧、光线昏暗。

穿着缃色衣裙的女子跪在屏风前, 深深地低着头,双肩微微发抖。一滴一滴的冷汗从她额角落下, 掉在了衣摆上,迅速浸润开, 形成一片颜色略深的水渍。

女子一惊,慌忙用手去擦拭那华贵的绉纱, 却是怎么也擦不掉, 还将那纱裙揉得越来越皱。

“姜峤其人, 少禀凶毒,罪盈三千。霍奚舟写这封檄文的时候可能想到,他痛斥的这个昏君摇身一变,竟会成了他属意的侯夫人。”

男人温润的嗓音自屏风后传来,“真是荒谬。”

紧接着便是一阵轻笑,笑声里尽是讽刺。

女子抬眼望去,便见屏风上映着一道倚靠在桌边的男人身影。

钟离慕楚笑得有些乏了,便用手支着额头,手里摩挲着姜峤送给他的那串佛珠,淡淡道,“不是说霍奚舟一直爱慕姜晚声,几次三番想要娶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