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奚舟注意到了姜峤手掌上包缠的绢帕,转移话题道,“手上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了……”

既然与钟离慕楚暂时达成了协议,姜峤便不敢将伤口的真相告知霍奚舟,只是含糊其辞想要混过去。

霍奚舟抬起她那层层缠裹的手,将那绢帕缓缓解开,言语中带着些嫌弃的意味,“伤口处理过了吗,就这样包成个粽子?”

将染血的绢帕彻底解开,霍奚舟先是看见了她掌心那道不大不小的伤口,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他转身,想要拿过一旁的药膏,一偏头,眸光却被钟离慕楚绢帕上绣着的睚眦暗纹吸引,动作顿住。

霍奚舟抿唇,仍是默不作声地拿过药膏,往姜峤掌心轻轻涂抹。涂到一半,他才冷不丁出声道,“睚眦凶毒嗜杀,要离得越远越好。”

霍奚舟复述了一遍姜峤曾经说过的话,又道,“你与钟离慕楚从前就认识?”

姜峤低着头,眼睫颤了颤。她一时没想太多,只是害怕霍奚舟通过钟离慕楚联想到什么,连忙撇清关系道,“钟离公子在建邺城颇负盛名,整个皇宫又有谁不认识他呢?况且钟离公子从前经常出入宫中,内教坊的女子大多都见过他,寻常也总会议论,所以我也对他略有所知。”

颇具盛名、略有所知,这两个词都令霍奚舟觉得十分刺耳。

他眼神微沉,一点一点松开了姜峤的手,偏偏姜峤还浑然不觉,仍在强调自己与钟离慕楚不熟。

“在宫里时,我只是远远地见过钟离公子一两次,但从未说过一句话……”

霍奚舟忍无可忍,出声打断,“没跟他说上话,你很失望?”

姜峤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霍奚舟。

霍奚舟冷淡地移开视线,口吻却还算平静,“今日与他定是说了不少话,看来是如愿以偿了。”

“……”

姜峤愣了片刻,脑子里闪过什么,一下子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论霍奚舟是不是拿她当姜晚声的替身,不论是妾室还是宠婢,她总归是被霍奚舟归为了“自己的女人”,所以今日撞见她与钟离慕楚共处一室、举止亲密,自然是占有欲作祟,生出被背叛的感觉。

所以霍奚舟根本不是在怀疑她的身份,而是在怀疑她与钟离慕楚有旧情!

想明白这一点,姜峤突然觉得十分膈应。这太荒唐了,荒唐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与钟离慕楚是有旧,但不是旧情,是你死我活的旧怨!可这话她怎么能告诉霍奚舟?

一时间,姜峤心情复杂,郑重其事地开口,“侯爷,我对钟离慕楚从未生过思慕之心。”

霍奚舟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姜峤,见她一双眼眸澄澈干净,不掺任何多余的情绪,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姜峤却以为他还是不相信,便又将话说得更直白了些,“纵使整个建邺城都将他夸得天花乱坠,我却从来都觉得此人表里不一、虚伪不堪,是不堪托付的蛇鼠之辈。”

霍奚舟愣了愣,一时哑然,心情竟变得有些诡异复杂。他还从未听过有人怒斥钟离慕楚是蛇鼠之辈……

“慎言。”

霍奚舟捏了捏眉心,制止了姜峤继续往下抹黑钟离慕楚的念头,“钟离一族还算磊落,何时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姜峤果然被磊落两字噎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霍奚舟又看了姜峤一眼,“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被他这么一提醒,姜峤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连着点了两下头。

霍奚舟起身,打算去屋外传膳,临走前又瞥见落在床沿的睚眦绢帕,随手一挥,便装作不经意地将那帕子顺了出去。

屋外夜色将至,别庄里到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