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上的首饰从头到脚全输完的姜峤:“……”
她羞愧地低下头,甚至不敢抬眼看霍奚舟的表情。
霍奚舟最开始还有些怒其不争,如今已然麻木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姜峤卸完珠钗、光秃秃的发髻,拍了两下手,冷嘲热讽道,“还真是心灵手巧,无人可及。”
姜峤不甘心地咬牙,“针线活最是精细,郎君在旁边看着容易,自己上手才知其中难处……”
霍奚舟冷嗤了一声,直接俯身,拿起案上的五彩线,双指一捻,轻轻松松便将那线头连穿七孔。
姜峤震惊地瞪大眼,凑近确认了好几遍。
“手脚笨拙成这样,竟还狡辩。”
霍奚舟扯了扯唇角,“任谁敢相信,这内教坊的琵琶圣手,竟连根银针都应付不了。”
姜峤尴尬地咳了两声,“郎君也会穿针引线?”
“出征在外,衣衫破了便要自己缝补。倒是你,以前从未碰过针线?”
霍奚舟不过是随口一问,却让姜峤心里一咯噔。
恰好到了焚烧香桥的时辰,前方传来锣鼓声,人群们纷纷朝长街尽头涌去,姜峤立刻识时务地拉着霍奚舟跟了过去。
在聚集的人后站定,姜峤终于注意到了那座香桥,“这是要干什么?”
霍奚舟站在她身侧,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在往前挤,微微蹙眉,一边握着剑护在姜峤身后,一边解释,“那是用裹头香搭成的香桥,象征着天上的鹊桥,在今夜焚烧,便能让双星相会。”
听到这桥是为了让牛郎织女相会,姜峤立刻就变得兴致寥寥。拜靖武帝所赐,她自小对这些爱情传说不感兴趣。不过这民间祭祀双星的场面,她还是头一次见,瞧着十分新奇。
待那香桥焚烧殆尽,热闹了一整晚的夜市才终归宁静,人群纷纷散开,各自归家,姜峤和霍奚舟也慢慢走回了客栈。
回到自己房门口,姜峤摘下脸上的天女面具,手里丁零当啷提着一堆小玩意儿,仰头朝霍奚舟笑,“多谢郎君带妾身出去,今夜收获真不少。”
霍奚舟的目光在她头上扫了一圈,意有所指,“损失也不小。”
姜峤笑容僵了僵。
“罢了,回建邺再给你买新的。”
霍奚舟淡淡道,“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目送霍奚舟离开,姜峤才讪讪地退回房中,关上了门。她坐在桌边,将怀里那些新奇的物件又一个个摆了起来,反倒比对那些珠钗更爱不释手。
她伸手将那歪倒的天女泥塑扶正,又与牛郎泥塑成双成对放在一起。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姜峤不由地回想起今夜种种,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霍奚舟今后若娶了妻,定是个不错的夫主。
既愿守着夫人过节,又有耐心在后面跟着做银袋子。姜晚声从前一心痴慕钟离慕楚却求而不得,对苦恋自己多年的越旸又嗤之以鼻,那霍奚舟呢?她可知道霍奚舟的心意?
若当年姜晚声没有鬼迷心窍,想要不择手段嫁给钟离慕楚,那也不会栽在越旸手中,更不会落得最后那样的下场,或许霍奚舟就能夙愿以偿。时间久了,姜晚声放下对钟离慕楚的执念,与他也未尝不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姜峤想着心事,食指在天女泥塑上戳点了几下,叹气。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异响,似是有什么人在院中咳嗽。姜峤回神,察觉到什么,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果然看见云垂野正独自站在院中,警惕地朝四周看了几眼,才抬眸对上姜峤的视线。
姜峤颔首,关上窗,又悄悄出了房间。
两人在院中的紫藤架下汇合,云垂野回禀道,“霍奚舟今日在镇上查探姑娘的下落,我已经将他们引往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