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是公差,不可轻视。即便是姜峤哭得梨花带雨,他也不会依着她。可偏偏她不哭不闹,竟想了骑马这一出。

霍奚舟今日只派了人跟过去看着,自己则打定主意不去管她,可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舒坦。

一个连弓箭都拿不起来的娇弱女子,如何控制得住烈马?风吹日晒,那双手勒了一整日的缰绳,怕是手掌都要被磨出血了吧?若再急功近利,发生什么意外,从马上坠下……

半晌,霍奚舟吐出两字,“备马。”

暮色四合,密林中树影重重。

云垂野牵着马走入林中,在临溪的树下看见了正闭眼小憩的女子。

与霍奚舟想象中的狼狈截然不同,女子身上的骑装干净整洁,高束的青丝也不染分毫沙尘,此刻正惬意慵懒地倚躺在横断坠地的树干上,眼上搭着绢帕,睡意昏沉。

云垂野将马拴在一旁,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在姜峤身侧站定。视线落在女子并不踏实的睡颜上,他眼眸里的冷意渐消,面上多了几分柔和。

晚风阵阵,吹得林中树叶簌簌作响,也将姜峤眼上覆着的绢帕吹起,被风席卷着飘向半空。云垂野伸手接住那方单薄轻柔的帕子,低头望向姜峤那双温恬姣好的眉眼,他拈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就在此时,一片缃叶自枝头飘落,轻轻落在了姜峤的额间。姜峤秀眉轻蹙,恍然惊醒。

云垂野的神色恢复如常,垂手唤道,“女郎,时辰差不多了。”

姜峤摘下额间的缃叶,缓缓坐起身,扫了四周一眼,眉眼间还有些茫然。

“药效已过,侯府那几个人快醒了。”

云垂野提醒道。

姜峤眼里的迷蒙尽散,想起自己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她与霍奚舟打了赌,要在一日内学会骑马。霍奚舟虽没来管她,却特意吩咐了人过来看着,她自然不想在那些人面前演什么苦练的戏码,便叫云垂野将人药晕了,自己躲到林中乘凉休息。

抬眸看了一眼将晚的天色,姜峤问道,“霍奚舟没来过?”

云垂野冷哼了一声。

姜峤若有所思,酝酿了片刻,随手在地上挑了一根尖利枯枝。

见她抬手就要将那根枯枝往掌心划拉,云垂野一惊,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姜峤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我小时候第一次练骑射,不过是两三个时辰,手掌就被磨得通红。今日都快四个时辰了,自然得装得像一点。”

不等云垂野再阻拦,姜峤已经心一横,死死攥住了那枯枝,又用力抽开。疼痛自掌心传来,她皱了皱眉,吃痛地嘶了一声。

云垂野眸色一暗,僵在半空中的手终于垂下。

姜峤抛开枯枝,见掌心通红一片还带着点血,眉头才舒展开来,她径直走向树边拴着的马儿,“走吧。”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快要隐去的时候,霍奚舟策马来到了城郊。凉亭中,他派来看着姜峤的人竟是都困倦地靠着柱子昏昏欲睡。

霍奚舟翻身下马,脸色微沉地走了过去。

彦翎也匆匆跟过来,抢在霍奚舟前面将那几人叫醒,“叫你们看着云娘子,怎么一个个都睡着了?”

几人睡眼惺忪,看见霍奚舟才瞬间清醒过来,慌忙告罪,“侯爷,云娘子说要自己一个人练,便叫我们在这儿休息。云娘子就在……哎,人呢?”

彦翎怒其不争,“要你们有什么用!”

霍奚舟眉眼冷峻,拧着眉转身走出凉亭,刚要上马去寻人,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霍奚舟一怔,猛地抬眼望去。

来人纵马疾驰,面容逆着霞光,看得不甚清楚,可身形却一看便知是女娘。那女娘低俯着身,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