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大夫白日里说的话,姜峤动作僵住。

霍奚舟打量她的神色,意有所指,“为情所困?”

这四个字从霍奚舟嘴里说出来,姜峤整个人倏然绷紧,从前在这个人面前,她分明说过更大胆更直白的情话,可却只有此刻,她才莫名有种被看穿了私隐的难堪。

见姜峤素着脸一声不吭,霍奚舟似有不耐,“你还想要什么?”

半晌,姜峤才抬眸看向霍奚舟,一双翦水秋瞳仿佛盈着万千情思,“我要什么,侯爷都肯答应吗?”

四目相接,霍奚舟眸色微暗。

姜峤这幅模样,跟之前那次口口声声说要赌他的情谊时,如出一辙。

一时间,霍奚舟心里响起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告诉他,应当像上次那样推开她,提醒她识大体懂分寸,一个声音却在不断蛊惑他,答应她,不管说什么都要答应她。

片刻后,霍奚舟扶着姜峤后背垂落的青丝,微微启唇,“说。”

姜峤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我想……”

她说得艰难,就连霍奚舟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室内的烛火突然被风吹得连连曳动,姜峤眼睫一颤,仿佛受了惊扰,垂眸平复了片刻,才轻声开口。

“我想去一趟灵霞寺。”

霍奚舟一怔,完全没料到姜峤迟疑了这么久,竟是只提出了这么一个没来头的要求。他拧眉,有些不解地,“做什么?”

姜峤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妾近日神思恍惚,做事屡屡犯错,确实是因为少眠多梦。梦里,妾总会见到已经过世的朝月公主……姜晚声。”

室内倏然一静。

霍奚舟脸色微变,揽在姜峤腰际的手不自觉松开。姜峤也顺势起身,退到一旁站定。

“你见过朝月公主?”

霍奚舟眸光沉了沉,神色复杂地看向姜峤。

姜峤低垂着眼,不愿抬头,“妾从前在内教坊时,与朝月公主有过几面之缘。”

霍奚舟眉眼间的情绪下沉,仿佛陷入什么回忆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峤眸光微动。

姜晚声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高高在上、娇纵任性,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随口一句摘星揽月,都有人愿意豁出性命尝试。因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屈从与臣服,所以她从不知人间疾苦、不解人心险恶,亦不能容忍任何逆反自己心意的人与事。

不染尘埃的皎月,一朝受恶鬼所惑,便自堕云端,尽做些懵懂而天真的恶。

但这些话,姜峤没必要说给霍奚舟听。

她思忖片刻,面无波澜开口道,“朝月公主温柔心善,见不得世间藏污纳垢、不平之事,曾在危难时刻救妾身于水火之中。”

霍奚舟眸光晦涩,不知想起什么,扯了扯唇角,“是她的性子。”

姜峤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不显,她声音缓缓,不疾不徐地说着。

“朝月公主是妾身的恩人,这几日她时常入梦,婢子有些伤怀。听说建邺城明日便要解禁,所以想去城外的灵霞寺焚香祈福,为朝月公主点一盏长明灯。”

霍奚舟默然良久,久到姜峤等得都有些心烦意乱,他才颔首,嗓音里情绪不明,“明日让霍松帮你备车马。”

姜峤心头一松。

“既去了,便为青萝也点一盏。”

语毕,霍奚舟便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姜峤目送他的背影到了门口,心中微动,突然出声开叫住他,“侯爷。”

霍奚舟转身。

姜峤深吸了一口气,“朝月公主在梦中告诉妾,睚眦凶毒嗜杀,要离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