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们高出一个头的霍奚舟站在面前,双手环胸,指间还若无其事地转着那支滴墨的毛笔。

他掀起眼,冷嗖嗖的目光自他们面上一一扫过,“谁敢?”

众人:“……”

霍氏儿郎在宫宴上三箭穿石的事迹如今传得人尽皆知,他们不由心有戚戚,生怕那支笔也突然掷来,穿过自己的头颅。

姜峤背对着霍奚舟,听到他这两个字,心里竟是一下被什么填满了,胀鼓鼓的。生平第一次,她也感受到了被人撑腰、底气十足的滋味。

一时间,连声音都比往常宏亮了几倍。

“四哥,别跑啊!”

姜峤朝姜恪追了过去。

不出半日,整个皇宫便传遍了五皇子入青冥殿的第一天,便和他的霍氏伴读将所有兄弟欺凌了个遍,成了实打实的“殿霸”。

许采女听到消息后,吓得摔碎了手里的茶盏,差点就要跑去皇帝面前脱簪请罪。谁料皇帝听了消息却并未动怒,反而大笑。

“朕这些儿子,个个都缺管少教……空有一个姜姓,骨子里却软弱得很,还不如钟离裕那个小儿子,更有潜龙之气。”

说着,皇帝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挥手,“无妨,便叫他们闹去。若连区区一个霍氏儿郎都治不住,往后朕把这江山交给他们,他们也只能做旁人的傀儡。”

皇帝冷笑了一声,“到了那时,便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皇帝不管,夫子却不能不管。

宫人们来往经过,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年顶着厚厚一沓书册站在青冥殿外罚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被姜峤龇牙咧嘴地凶了回去。

“看什么看,走走走!”

霍奚舟低头,被她的样子逗乐了。

“笑什么?”

姜峤扶着头顶的书册,气不顺地瞪他。

霍奚舟靠着青冥殿的雕花窗格,懒懒道,“你现在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你不懂。”

直到青冥殿外没人了,姜峤才收敛了面上恶狠狠的模样,“这座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若不亮出爪子,他们便以为我好欺负。”

霍奚舟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很快又扬起唇角,放下一只手拍了拍姜峤的肩,“放心,往后我罩着你。”

他分明已经用了最轻的力道,可一巴掌下去,还是将姜峤整个人拍倒在了地上,头顶上的书册也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姜峤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喂”

霍奚舟也连忙放下头顶的书,在她身边蹲下,再次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都是男儿郎,你怎的如此弱不禁风?”

“……”

姜峤心虚地揉了揉肩膀,果断转移话题,“忘了问你,那日宫宴结束,宁国公府没有难为你吧?”

说到这件事,霍奚舟脸上的笑容微敛。他也屈膝在台阶上坐下,低声道,“那日一出宫门,便有暗器伤人,好在……”

他抽出自己颈间吊着的那枚铜钱,亮给姜峤看,“你这枚铜钱救了我一命,多谢。”

姜峤倒是有些不自在,“你也是为了替我解围,才被人盯上……”

话音未落,那枚铜钱竟是又被递还到了自己眼前。

姜峤诧异地抬头看向霍奚舟。

“那日你说这铜钱可以护身,我其实并不信,”霍奚舟神色郑重,将铜钱放回了姜峤掌心“如今信了,便不能再要。你这铜钱本是三枚,定有更玄妙的用处,若缺了一枚,反而令你身处险境,怎么办?”

姜峤怔住,指尖微蜷,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将铜钱重新丢回了霍奚周怀里,“收着吧。我少了一枚,虽不知运势如何,但却不会死。可你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