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萝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转头就要离开,“看来阿兄对莫听林也不是很好奇,你说他那样一个出身,怎么举手投足都那么像钟离氏的郎君呢……”
霍奚舟眸光忽地一闪,吐出两字,“站住。”
霍青萝站定,好整以暇地转头看向霍奚舟。
霍奚舟走近,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像?”
“不止我,很多人都觉得像,这整个宫里,怕是只有姜姜看不出来。自然,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
霍青萝说道,“不过阿兄,我已经都替你试探过了。这个莫听林还真是个表里如一的真君子,他向姜姜进献了个法子,在地方上擢选出身低微却才华斐然的书生,叫他们也能有机会进太学,与世家公子一较高下……所以姜姜这些时日,很是重用他。”
霍奚舟眸色沉沉。
“好了,我还有公事要忙,不能陪阿兄你在这儿闲聊了。”
霍青萝丢下这么两句,便趾高气昂地捧着公文离开。
霍奚舟独自站在原地,眸中暗潮涌动。片刻后,他才抬脚太和殿暖阁的方向走去。
暖阁里,姜峤详细地问了太学改制一事的进展。
虽然一年前,建邺世族收到重创,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可朝堂上一眼望去,仍是庸碌的世族子弟居多,剩下的便是从前靖武帝破格用军功提拔的寒门武将。
姜峤觉得还不够,寒门不仅能出武将,亦能出文臣。朝廷用人,不应看出身的高低贵贱,而应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擢选寒门子弟入太学只是第一步,待到朝堂上可用之人多起来,再彻底革新官员的选拔制度。
姜峤十分看重此事,于是一谈起来便忘了时辰。待到商议得差不多,她挥手让莫听林退下,一转眼才发现笙娘候在暖阁一侧,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笙娘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渔家女,穿着一袭绛色宫装,颇有几分气度,这一年行事也十分沉稳,甚少露出这幅着急担忧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见莫听林退出暖阁,笙娘才疾步朝姜峤走来,“陛下,王爷来了,一直在偏殿等着。”
姜峤愣了愣,“何时来的?”
“一个时辰前就来了……”
见笙娘如此谨小慎微,连声音都低了下去,姜峤忍不住好笑地打趣道,“来便来了……怕他做什么?霍奚舟又不会吃人。”
笙娘面色讪讪,含糊地催促道,“陛下还是快些过去看看吧。”
姜峤起身朝偏殿走去,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听见身后传来掩门声。
姜峤转头,只见笙娘压根没有跟进来,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伸手要掩门。一见姜峤看过来,她立刻像是被吓到的鹌鹑似的,生怕姜峤要唤她进来,连忙砰地关上了门。
“……”
姜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往殿内走。
偏殿里静悄悄的,她绕过屏风,才看见霍奚舟正靠坐在圈椅中,一手支着额,一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指间竟夹着一枚黑棋。
他背对着屏风,似乎正在思索什么,因此没有察觉姜峤的靠近,指间的黑棋落在扶手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嗒”声。
姜峤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霍奚舟竟在独自下棋?!这偏殿里又不是没有旁的东西,阁架上还摆着兵书,而他竟然选择了下棋?
霍奚舟低垂着眼,目光落在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局上,心中所想却与棋局没有半分关系。
耳后根某个熟悉的位置又隐隐泛起灼痛,这一年间但凡他与姜峤分别,那道划了十字疤痕的伤处便会时不时作痛,只是疼得不甚厉害,远不及此刻。
他心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