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屏风后,怀胎十月躺在床榻上的孕妇, 竟然是她的嫡女尚未出阁的大姑娘钟离潇!
一行人惴惴不安地从海棠花下走过,忽地有几道寒光闪过。
下一瞬, 鲜血溅上了娇艳盛放的垂丝海棠。
医师和稳婆捂着颈间的伤口, 死不瞑目地倒在了石子路上。
宁国公钟离裕老来得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建邺, 钟离裕为此子取名为慕楚。
在钟离慕楚之前,钟离裕与秦氏只有两女一子,只是嫡出的四公子生来体弱多病,落地后没多久就早夭而亡。
宁国公府其余庶出的公子小姐,基本都出自钟离裕的侧室蔡氏。唯有庶长子钟离歇,是钟离裕的外室所出,弱冠之年才被认祖归宗。
所以钟离慕楚一出生,不仅是钟离裕最小的儿子,更是他唯一的嫡子。
外人皆以为,钟离裕对这个幺子定是百般宠爱,甚至连取名都与其他子女与众不同。可唯有定国公府的人知晓,钟离裕对这位七公子十分冷淡,就连刚出生那日,都未曾来主院看过一眼,满月礼上更是没有露面。
倒是钟离潇,对这位幺弟十分看重。满月礼那天,她还特意将自己小时候带过的长命锁给了钟离慕楚。
景佑三年春,除了钟离慕楚出生,宁国公府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武帝的元后,也就是钟离裕的胞妹,于宫中病逝。而没过多久,钟离裕就又将自己的嫡长女钟离潇送进了宫中。
钟离潇先是被封为婕妤,很快便升为昭容,第二年成了淑妃,第三年怀了身孕,意外流产,武帝为了弥补,封她为后。
姑母二人,一个是元后,一个是继后。
钟离氏在武帝当朝的地位,再无第二个世家能出其右。
02
景佑十三年冬,宁国公府。
寒风凛冽,白雪茫茫,唯有一老一少站在亭子里。亭子里支着一方书案,书案上铺陈着笔墨纸砚。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奴一边哈气暖手,一边研磨着砚台里快要凝结的墨汁。
“七郎……此处风大,又冷得很,我们还是早些回屋,明日再画吧?”
眉目清俊、衣着单薄的少年站在书案前,握着毛笔的手上生满了红肿的冻疮,可落在宣纸上的笔法却老练而稳当,没有丝毫抖颤。
“不可。”
少年鼻尖冻得微微发红,口吻十分平淡,“过两日便是长姐的生辰,今日若再画不完,便来不及送进宫中。”
“皇后娘娘一向最亲近七郎,便是晚一日收到七郎的生辰贺礼,想必也不会怪罪……”
“正是因为长姐待我好,这点风雪便不算什么。”
主仆争执间,亭外忽然传来几人踏雪寻梅的说笑声。
少年抬眸望去,便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朝亭子走来。为首那个披着名贵大氅的少年,是他的堂兄钟离延,身后两个则是他的庶兄钟离仁和庶姐钟离黛。
三人也看见了亭子里的少年,笑容忽地消失不见,“钟离慕楚?”
钟离慕楚身边的老奴脸色顿时变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钟离慕楚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搁下笔,一一唤道,“堂哥,二姐,五哥。”
钟离黛秀眉紧蹙,“怎么赏个梅还能碰见他?真晦气!”
“七弟,我们要在此处赏梅,你快走吧。”
钟离延挥挥手,便要赶钟离慕楚离开。
这样的场景,钟离慕楚自记事起便经历过无数次。
兄弟姐妹们一看见他便是满脸嫌恶,避之不及,就好像他是泥污里翻滚的一条蛆虫。
钟离黛、钟离仁是如此,就连与他一母同胞的三姐钟离菲亦是如此。
他曾亲眼看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