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峤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得寸进尺道,“那你还真是下……唔。”

钟离慕楚双指捏住了她的脸颊,令她再也不能将后面一个字吐出来,“再说下去就过了。”

对上姜峤不忿的眼神,钟离慕楚眼中笑意更甚,很快便松开了手。

姜峤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色稍敛,郑重其事道,“你不是问我,为何与笙娘变得那么亲密吗?被霍奚舟囚困在江州时,每日只有她来看我,陪我说话,陪我下棋,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还是愿意摒弃废帝的名号看我,相信我,为了帮我逃离江州,不惜触怒霍奚舟……”

姜峤越说越认真,她转头看向钟离慕楚,不知为何,忽地停顿了片刻,才怔怔地唤了他一声,连名带姓的,“钟离慕楚,这世上还是有人干干净净的,只是我们生错了地方。”

此话一出,钟离慕楚唇畔的笑意猝不及防凝滞了。

有那么一刻,他眼前忽然闪过了钟离潇悲憎交加的那张脸,与姜峤的面容交叠重合。

他听见钟离潇撕心裂肺地哭诉着,“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生错了地方,投胎到了钟离家!”

钟离慕楚心中涌起些说不清的感受,好似有某个充斥着戾气和痛苦的角落,因姜峤这句话得到了一瞬间的安抚与慰藉,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他竟觉得,姜峤对他说一百句软话好话,恐怕都不及这一句交心的话来得更有冲击。

被钟离慕楚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峤眼里闪过一丝清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竟也莫名觉得尴尬和难堪。

姜峤仓皇起身,“我走了。”

目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离开了营帐,钟离慕楚沉默不语。

“郎主,”牧合走到近前,问道,“可要属下悄悄跟过去……”

“……算了。”

钟离慕楚收回视线,面上又恢复如常,“猎场里可安排好了?”

牧合点了点头。

钟离慕楚揉了揉眉心,“处理干净,尽量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是。”

姜峤系上面纱,从营帐和人群中穿过,终于找到了远离人群的笙娘,只是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郡王府的侍卫和婢女。

姜峤放缓步伐,不远不近地停了下来,咳嗽了两声,便成功吸引了笙娘的注意力。笙娘转头看见姜峤,眸光亮了一下,刚想走过来,却见姜峤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就像没看见她似的,若无其事地朝一旁走开。

笙娘顿在原地,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侍从。

片刻后,姜峤在营帐后等来了孤身一人的笙娘。

“云娘子……”

笙娘匆匆走了过来,“娘子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姜峤扫视了一圈四周,又将她往旁人看不见的死角拉了拉,郑重其事地,“我说过,会将你从汾阳郡王府救出来。不瞒你说,其实这次春猎,钟离慕楚已经有所计划,要置越旸于死地……”

笙娘神色一僵,眼里露出几分惊惶错愕,“什么计划?”

姜峤侧眸,越过营帐看向那树影重重的山林,启唇道,“钟离氏驯养多年的猛兽,如今已被人放进了山林中。越旸自丧妻后,常年熏染极乐香,钟离慕楚便是利用了这一点,近来一直以极乐香为引,令猛兽记住了这气味,且闻之便会发狂……”

笙娘怔住,脸色略微有些发白。

山林中,马蹄声渐行渐近。

越旸驾着马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一支郡王府的亲卫队。一队人不疾不徐地从树下经过,越旸低垂着眼,心不在焉地想起了好几年前的钤山春猎。

那时他刚与姜晚声成婚不久,婚后姜晚声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可那日却难得唤他夫君,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