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霍奚舟已经逼近到了她眼前,高大的身形几乎遮挡了大半的日光,如阴云一般笼罩了下来。

姜峤后腰已经抵在了屏风一角,退无可退,她强撑着气势,暗自咬牙道,“霍奚舟,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若被人撞见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令我夫君心生不悦……”

“姜峤!”

夫君两字一下刺激了霍奚舟,令他眼里的火焰猛地向上窜动,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姜峤。

姜峤僵了一下,抬眸对上霍奚舟的视线,口吻讥诮地,“怎么?若我不听,你便要去越旸面前揭穿我吗?你去告诉他,那场烧了三天三夜令岐山生灵涂炭的大火,没能烧死姜峤,反而将她烧得清醒了,如今她便要替天行道,带着数不清的冤魂来找你们寻仇……”

说着说着,两人之间的气场竟是不知不觉颠倒了过来。

姜峤忽地抬手,一把推开了神思恍惚的霍奚舟,快步想要逃出这间屋子。可刚走出没几步,她后肩的穴位便被点了两下,泛起一阵刺痛,紧接着,四肢就像被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霍奚舟脸色难看地走上前来,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屏风后走去。

姜峤顿时变了脸色,“霍奚舟!”

霍奚舟走向屏风后安置的矮榻,将姜峤放了下来。

姜峤僵硬地坐在榻沿,看着霍奚舟在自己面前蹲下身,眸光幽沉地平视着她的双眼。

那双漆黑暗眸里波澜汹涌,看得姜峤一阵骇然,飞快地垂下了眼睑。可即便移开了视线,她也能感觉到霍奚舟的目光,正沿着她的眉眼、下颚、脖颈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嫁衣层层叠叠的裙摆上。

姜峤本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再被他如此打量,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活剥了一般,心中的恐慌和无力感更甚,死死咬住了唇,“……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奚舟神色莫测地伸手,慢慢地替她整理着裙摆,嗓音低不可闻,“很早之前,我就想过你穿嫁衣的样子……”

姜峤眸色微冷,不为所动,“你想的是我,还是姜晚声?”

“你明明知道,”霍奚舟动作顿住,掀起眼看她,“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姜峤眼睫低垂,不断地摇头,却懒得再出声解释什么。

霍奚舟留恋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从怀里拿出了一方锦盒。盒盖掀开,竟然是许采女最爱的那支鎏金缠枝步摇!

姜峤一愣。

这支步摇,被袁贵妃踩断一次,又被她摔断了一次,没想到如今又被霍奚舟修好。

“你最爱的这支步摇,我修好了……”

霍奚舟小心翼翼地将步摇插入了姜峤的鬓发,仔细地端详着,“皎皎,你可高兴?”

“谁告诉你,我喜欢这支步摇?”

姜峤神情漠然,讥讽地笑了一声,“当初之所以留下它,只是因为它是我母亲的遗物……”

说着,她抬眸,定定地看向霍奚舟,似是要用眼神将他剜骨剔肉,“如今我一看见它,便觉得不祥,便觉得憎恶。”

霍奚舟的手僵在半空中,触碰过步摇的手指莫名泛起了灼痛。

令姜峤感到不祥和憎恶的,究竟是步摇,还是他……

半晌,霍奚舟才收回略微发颤的手,手掌攥成拳,站了起来,“岐山的事,我可以解释。坐在这儿,听好了。”

“……”

姜峤怔住,还未反应过来,霍奚舟已经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下一刻,她听见霍奚舟拍了两下手,随后便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隔着屏风,姜峤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似乎是霍奚舟的侍卫押着什么人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