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旸刚要走进宴帐,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声,“那是……钟离府的马车吗?”

越旸回头,果然看见绣着睚眦图章的马车停在了帷幕外,登时定在了原地,眯着眼遥遥地望着。

袁娘子等人眼前一亮。

钟离慕楚走下马车,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今日竟穿了一件霁青色长衫!建邺城人人都知道,钟离慕楚只喜白衣,这还是他第一次穿其他颜色的衣裳出现在人前。

然而下一刻,众人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同样穿着一袭霁青色衣裙的女子,戴着面纱从马车上走下来,袅袅婷婷地站在了钟离慕楚身侧。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越旸也不例外。

他曾经以为,钟离慕楚这辈子恐怕就连在自己大婚时,都不会脱下那身白衣。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他竟然会为了配合一个女娘,与她穿起了同色衣衫……仅仅是从服饰上,便足以看出他对这位从天而降的未婚妻有多重视。

不过隐隐的,越旸心中还有另一个猜测。

从前人人都将他与钟离慕楚放在一起比较,甚至是用钟离慕楚踩他一脚。那时钟离氏尚未被灭族,钟离慕楚依仗着家族,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越氏风头正炽,而钟离一族只剩他钟离慕楚一人苦苦支撑,钟离慕楚自然不能与他对着来。

想起之前钟离慕楚来向自己示弱巴结时的模样,越旸又开始暗自得意。钟离慕楚换下那身白衣,可能是为了避让他也不一定。

如云宾客中,以纱遮面的姜峤也一眼就看见了越旸,眼中霎时迸溅出仇恨的火花。

归云坞的惨状,岐山上的冲天火光,还历历在目,令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可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钟离慕楚攥住。

钟离慕楚平视着前方,面无波澜地挂着笑脸,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

姜峤咬了咬牙,将那股恨不得将越旸千刀万剐的恨意咽了下去,面上憋得略微有些泛红,好在被面纱遮着,不至于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视线从越旸身上移开,姜峤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站着的竟然是笙娘。她怔了怔,眉心略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舒展开,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与此同时,笙娘也看见了钟离慕楚,又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她张了张唇,嗓音怯怯地直呼其名,“越……旸。”

越旸立刻收回了视线,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习以为常,温声道,“怎么了?”

“我想先进去。”

“去吧。”

越旸欣然颔首,笙娘转身,匆匆走进了宴帐。

另一边,眼见着钟离慕楚和姜峤携手朝上游走去,袁娘子等人面露怅惘,忍不住感慨起来。

“袁姐姐前几日还说,花朝节没甚意思,再不会有当年那般精彩。谁想到今日,汾阳郡王和钟离公子竟同时到场了……”

“只可惜,这二人都是带着女眷来的。”

“现在就差一个霍奚舟了。若他再带着那个宠婢来了,这场面……”

“不过霍奚舟正在岐山救灾,应是没那么快赶回来。”

众人说话间,钟离慕楚已经领着姜峤走到了越旸跟前,

“郡王。”

钟离慕楚唤道,姜峤垂下眼,跟着他行了个礼。

越旸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眯了眯眼,“如今整个建邺都传遍了,真没想到素来洁身自好的钟离公子,竟然也有被众人议论风流韵事的这一日。婚期定在何时?”

钟离慕楚看了一眼姜峤,答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