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离慕楚四个字,许谦宁似是想到什么,脸色略微发白,压低声音,犹豫着开口,“钟离慕楚与你究竟是何关系,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才发现,他似乎有两幅面孔,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实则做事狠绝毒辣……我从前竟是看错了人……”

说着,他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有些痛苦,又掺杂着几分怵意,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竟然略微有些颤抖,“表妹,这两日我日思夜想,当初我向他求助,告诉他归云坞的存在……是不是铸成了大错?”

许谦宁抬眸,眼尾微红,眸光湿润地盯着姜峤,“岐山那场山火……与钟离慕楚,有没有关系?”

姜峤深深地望着他,眼中暗潮涌动,可很快又风卷云收,归于平静,“他若与此事有关,我怕是早就与他鱼死网破了,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地跟他待在一起么?”

“当真没有?”

许谦宁反而有些不相信。

姜峤移开视线,淡淡地说道,“归云坞的一切灾厄都是源自我,是我害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父舅母。表兄,你记住这句话就好了。”

许谦宁欲言又止。

姜峤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吊脚阁楼,“你也可以继续恨我,反正今日离开后,我应该也不会回来了。我走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那只狸奴,还有……将我那间屋子拆了吧。”

许谦宁愣住,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向那间阁楼。

“我和阿母,都是归云坞的罪人。拆了这间屋子,或许就能抹去我们留下的痕迹,一切或许还能回到原点。能不能让归云坞回到从前,就看你了。”

语毕,姜峤又看了许谦宁一眼,才转身朝马车走去。

许谦宁面露怔忪。姜峤这番话听上去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可又像别有深意……

车轮缓缓滚动,马车颠簸着从山道上驶离了归云坞。

车内,钟离慕楚一边烹茶,一边看向姜峤。

“同你那位表兄说了什么?”

“让他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姜峤掀开车帘,望向身后被严加看守的归云坞,“舅舅的人,会一直待在这里护着他们吗?”

“自然。”

钟离慕楚突然想到什么,长眸微眯,“回了建邺,阿峤便不能再唤我舅舅了,省得让别人猜疑。我已为你想好了新的身份。”

姜峤默了默,“是什么?”

钟离慕楚笑,倒了一碗茶,递给姜峤,“钟离氏未来的女君,我的未婚妻。”

***

七日后,建邺。

正值酣春时节,翠陌垂柳,百花齐绽,城内城外皆是一派繁华春景。

长街上,络绎不绝的轿辇与马车朝城外驶去,大多是世家的郎君贵女们相约去郊外赏花踏青,经过之处,都浮动着一股甜腻的脂粉香气。

街边茶肆,有几人望着这幅景象,却格格不入地讨论起了前不久的岐山山火。

“若我没记错,南靖建朝以来,还从未有过这么严重的天灾。这会不会是什么不祥的征兆啊?”

一人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另一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天又要变了?”

“哎,你这话太危险,我可不敢接。”

那人压低声音,“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传言,岐山那场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为了将那位逃窜在外的废帝烧死在山中,才故意放的火……”

四周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天爷啊,你这话不是比我更危险?”

一群人静了片刻,才又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这要是真的,那简直是造孽啊……岐山上的火烧了几天几夜啊,死了不少人。为了除掉一个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