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那些许氏族人仍是惴惴不安地,行完礼后便低眉敛目,匆匆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钟离慕楚收回视线,眸光又不自觉冷了下来。转眼间,两人走到了姜峤住着的阁楼下。
“几日了?”
钟离慕楚问道。
牧合反应了一会儿,“三日了。这三日殿下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钟离慕楚眯了眯眸子,抬眼望向阁楼紧闭的门窗。
阁楼内,姜峤正坐在书案前,提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门外突然传来笃笃两下叩门声,她顿了顿,搁下笔起身,拉开门。
钟离慕楚站在门外,好整以暇地对她笑了笑。
“……什么事?”
姜峤抿了抿唇。
“无事,不过是想与阿峤待在一处。”
钟离慕楚走进屋内,轻车熟路地在窗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卷书册,“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绝不打扰。”
闻言,姜峤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再将人赶出去,只能回到书案前。可提起笔,又突然没了头绪。
即便钟离慕楚不出声,可他本身的存在便已是一种打扰。有他在,自己想要做的事注定没法再继续。姜峤心烦意乱地将最上面一页纸胡乱揉皱,丢到了一旁。
钟离慕楚翻着书册,眼角余光却仍注意到了姜峤的动作,唇角勾了勾,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几日为何不愿出门,缩在这屋里装鹌鹑?”
姜峤低垂着眼,顿了片刻,才不咸不淡地应答了一句,“没意思。”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像现在这般自闭门户,时常会出门。可出去了几次,她就发现,物是人非,归云坞的人对她已再不是从前的态度了,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从前他们看她,是调侃的、亲昵的,可如今看她,却是畏惧的,忐忑的。
她还记得初到归云坞时,是他们告诉她,这里没有规矩,不必行礼。可现在,他们却学得与建邺皇城里那些宫人一般,生疏而笨拙地向她与钟离慕楚行礼。
从前的归云坞没有尊卑,即便是身为族长的许毅之也从未有过这种待遇。钟离慕楚嘴上说着要放下建邺的一切,与她一起归隐山林,可却仍然让阶级和尊卑那一套侵染了归云坞最珍贵的东西。
姜峤不愿看见那些人变得陌生,也不愿看见归云坞变成另一个皇宫,干脆眼不见为净,将自己关了起来。如此一来,或许大家都能自在。
“那如何才叫有意思?”
钟离慕楚放下书册,问道。
姜峤连眼也未抬,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永远不会明白。”
钟离慕楚面上的笑容略微淡了些。他向来是个极为自持的人,喜怒伤悲几乎从不在人前显露,就连面对从前那个咄咄逼人、时不时会与他呛声的姜峤,他也只觉得有趣,甚少会动怒。
然而这一刻,他却莫名被姜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不快,甚至连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钟离慕楚眸光沉了下来,重新拿起书册,只是注意力却不再集中在书上的字。
室内再次恢复沉寂,姜峤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逐渐静了下来,她抬头,朝钟离慕楚看了一眼,忽然生出了个念头,于是重新提起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勾勒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慕楚终于回过神,放下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翻过页的书册,再次侧眸朝姜峤看过来。
只见姜峤十分专注地在纸上画着什么,脸上竟久违地带着些松快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她从未在钟离慕楚面前露出过。
她在画什么?
钟离慕楚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抖落衣袖站起身,朝姜峤走了过去。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