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谦宁一噎,转头看向姜峤。

姜峤神色莫测, 咬了咬唇, “我不去,我不想见他。”

那人面露难色, “云皎表妹不去,怕是不行啊……”

“这如何不行?”

许谦宁又开始护短, “在我们自己的地界, 还能让他一个外人拿捏吗?我现在就过去,直接将人敲晕了绑起来, 看他还怎么撒野!”

那人欲言又止,半晌才神色尴尬地憋出一句, “打不过。”

“???”

“咱们归云坞所有男丁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他一个。”

“……”

姜峤不情不愿跟着许谦宁赶到静室外时, 山梯上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大片, 还都是些正值壮年的男人, 个个躺在地上,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抱着腿,痛得哎呦直叫唤。

而霍奚舟长发披垂,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眼上仍然缚着黑色布条,衣衫上沾满了血迹,肩头中了短箭的伤口更是晕开了深红色的一大片,目不忍睹。

他单手挟持着一个坞民,手臂上青筋暴突,手里正拿着沾血的锋利碎瓷,死死抵在那人颈间。

“住手!”

许谦宁大惊失色。

听见声音,霍奚舟微微抬头,冲着许谦宁的方向,虽然那双眼已被黑布缚住,可面上的锋芒和冷戾却并未被遮掩分毫,“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许谦宁僵在原地,然而下一刻,便有一道身影从他身边飞快地跑了过去。

霍奚舟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要命地冲过来,眉峰一蹙,刚想将瓷片尖端朝被挟持的人凑近,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松手。”

霍奚舟愣住,手上的动作一顿。就趁这一空当,姜峤已经冲到了他身侧,用力地扯下了他的手。

被挟持的人肩上桎梏一松,脸色难看地往前踉跄了几步,被迎过来的许谦宁扶住。

霍奚舟回过神,忽地转身,扶住姜峤的肩,不确定地抬手,探向她的面颊,“姜峤?”

“……”

姜峤沉默,趁机夺下霍奚舟手中的瓷片,远远丢开。

霍奚舟并未再在意,指腹触碰到了姜峤的面颊,眉宇间的那丝紧张逐渐散去,“他们没有伤你?”

姜峤也察觉到了霍奚舟的紧张,移开视线,不自在地挣开了霍奚舟的手,“……没有。”

霍奚舟的手落空,嗓音沉沉,“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姜峤扯了扯嘴角,“我死了不是正好,为姜晚声偿命。”

此话一出,氛围倏然僵住。

霍奚舟缓缓垂下手,静了半晌,才启唇道,“我的铜钱,还在你手里。”

姜峤顿了顿,冷笑道,“闹了半天,还是为了铜钱。”

“拿来。”

霍奚舟伸手。

姜峤咬牙,“我已经扔了。”

“姜峤!”

霍奚舟脸色微变,往前踏了一步。

姜峤下意识往后退,嘴上却不肯服输,“做什么,还以为这是你的江州,你的将军府么?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如今在我的地界,你是死是活,可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她的地界……

原来从头到尾囚困他的,正是他心心念念记挂的这个人……

霍奚舟扯了扯唇角,“是么?”

他忽地抬手,死死攥着姜峤的手腕,径直拽着她往山梯下走。出了静室,他已然能听音辨位,在悬在山崖的山梯上竟也大步流星,没有丝毫阻碍。

旁边围观了许久的许谦宁等人尚未反应过来,还不知这两人又在演哪一出,都坐在地上傻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