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姜峤的毕生所愿,便以为人人皆是如此。殊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甘愿在她身边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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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昏沉,朔风阵阵,将军府特意安排了马车将段秦使臣们送去驿站安置。
段涉与云垂野单独坐在最前面的马车内,却没有一人说话。云垂野脸色难看地垂着眼,仍沉浸在姜峤最后敬他的那杯酒中,而段涉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半晌,段涉终是率先打破沉寂,“听那个女娘的意思,是要与你一刀两断,恩怨两清。”
“她说了不算,”云垂野这才抬眼看向段涉,眸光冷然,“我事先已与你说清,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段涉欲言又止,静了片刻才叹气道,“罢了,霍奚舟既不想给,那就用抢的。”
这倒也是他们段家惯用的手段……
想起姜峤出现在宴厅里的模样,段涉顿了顿,问道,“孤且问你,你与那位女娘是如何相识的?她是什么家世,从前是哪里的人?”
云垂野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又被遮掩了去,避重就轻道,“自幼相识,一介孤女,建邺人士。”
建邺?
段涉不着痕迹地蹙眉。
宴席结束后,正厅里的使臣和武将们都已纷纷告辞离去,唯有姜峤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案几后,盯着案几上的酒盅发怔。
彦翎带着半雪堂的人走到姜峤身侧,“该走了。”
姜峤懵然抬头,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望了过来。彦翎不耐地别开视线,吩咐身后的人,“押她回半雪堂。”
霍奚舟回到正厅时,便看见半雪堂的两个护卫正想将姜峤从案席后搀起来,而她却不太配合地挥着手臂。
姜峤今夜为了遮掩脸上的憔悴,大抵是脂粉涂抹得略微厚了些,所以此刻光看脸色的确没有什么变化,然而霍奚舟却是知道她一杯倒的酒量,更亲眼见过她醉酒,所以轻易就看出了她眉眼间的醉态。
拉扯间,姜峤身上的榴红斗篷松散开,在她站起来时从肩头滑落在地,寒意骤然侵袭过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动作僵了僵。
霍奚舟拧眉,终于迈步走了过去,呵斥了一声,“松手。”
几人听见霍奚舟的声音,略微一惊,连忙松开了姜峤。
姜峤往前踉跄了几步,被堆在脚边的斗篷差点绊倒,一下栽进了霍奚舟怀里。
霍奚舟脸色冷沉,却仍是抬手扶住了她的肩,从后将她半揽在怀中。说来也奇怪,霍奚舟一来,姜峤就安分了许多,方才还在挥动挣扎的手臂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霍奚舟,愣了愣,随后便像是极为安心似的,脑袋一歪,半阖着眼靠在了他胸前,喃喃道,“冷……”
霍奚舟死死盯着她,漆黑的眼眸阴翳而锐利,似是想要将她剖开切碎,细细探查确认一般。半晌,他才咬牙,吐了口浊气,垂眸看向姜峤脚边的斗篷。
彦翎抿唇,还是识趣地蹲下身,将那斗篷拾起来,拍了拍上面沾着的灰,递向霍奚舟。
霍奚舟拧眉,将斗篷展开,往姜峤身上一披,便半扶半抱地带着她朝外走去。
半雪堂在府内的位置既深又偏,离正厅足足要走一盏茶的路程,再加上姜峤在路上走走停停,磨蹭个不停,这段路便显得尤为漫长。
彦翎领着几个掌灯的人走在前面,被冬夜的冷风吹得脸都快僵了。
彦翎暗自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霍奚舟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姜峤,任由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着,而他只是甩着手跟在旁边,在她快要摔倒时才会上前扶一把。
姜峤也不曾老老实实跟着掌灯的人走,偶尔在岔路还会迷迷糊糊地走错,霍奚舟竟也不阻拦。
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