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欲言又止,直觉不应将这件事说出来。可若不说,他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将军的问话,只能求助地看了一眼彦翎。
彦翎却冷着一张脸,并不应他。
“将军问你话你答就是了,左顾右盼乱看什么?”
牢头这才硬着头皮答道,“这位娘子割腕……似乎……好像……是为了给她那位同伴喂血续命!”
屋内倏然一静,陷入可怖的死寂。
笙娘和彦翎皆是愣住,下意识朝屏风后望去。
霍奚舟扣在茶盅上的五指猛地收拢。
“啪
茶盅应声而碎。碎裂的瓷片伴随着滚烫的茶水,从那青筋暴起的手掌中四溅而落,瞬间将那手背烫得通红,指缝间也渗出些血迹。
笙娘被吓得惊呼了一声,仓皇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霍奚舟额角筋脉微动,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眉眼间犹如黑云摧城,染着冰冷的怒意。一时间,本已被炭火温暖的屋子仿佛又被寒意侵袭,成了冰窖。
彦翎和笙娘纷纷垂下头,大气不敢出,跪伏在地上的牢头更是吓得双肩打颤。
静了良久,霍奚舟才蓦地嗤了一声,口吻似是自嘲似是憎恶,“好得很。”
他霍然起身,拂袖离开,再没有看一眼床帐中的姜峤。
墨色披风自眼前掠过,彦翎露出些后怕的神色,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快步追出去。
大雪纷纷,已在院中地上覆了厚厚一层积雪。霍奚舟脸色难看地往前走着,身后是两行踏得极深的足迹,边缘沾了一两滴血珠,却迅速融入雪中,将那一小块变成了暗红色。
追上来的彦翎这才注意到霍奚舟手上受了伤,“侯爷,你的手……”
霍奚舟顿住,后知后觉地抬起手看了一眼,眼底隐有杀意翻涌。
……他就该杀了云垂野。
***
这场初雪下了一日一夜才停下来,整个江州城都被霜雪覆盖,可那刚赢了胜仗的喜悦却未曾被掩埋。临近岁末,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起了红灯笼,孩童们也在大街小巷堆了各式各样的雪人。
楚宅大门前,奴仆们正忙碌地清扫着路上残雪,却避开了那些堆起来的雪人。
书房内,楚邕正躬着腰翻箱倒柜,也不知在找什么,地上散落了一堆信件,且从纸张泛黄程度上看,还都是些陈年书信。
分明是极冷的天,楚邕却翻得满头大汗,总算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十几年前,身在段秦的探子送回来的情报,上面记着段秦皇室内斗,皇帝段涉的幺子被贼人掳走失踪。
“我就说没记错……”
楚邕一拍大腿,松了口气爬站起来。
昨日在地牢外,将军原想杀了云垂野,却被他阻拦下来,原因便是他在云垂野身上瞧出了几分段涉的影子。
段秦与南靖已有百年未曾交过手,也未曾派过使臣互相往来,所以南靖见过段涉的人不多,他曾经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与之见过一面。
尽管这段记忆已经有些久远,但昨日见到云垂野面容的第一眼,他便恍然觉得看见了年轻时的段涉。
想起昨日自己开口为云垂野求情,霍奚舟看过来的眼神,楚邕仍觉得有些心悸。
他跟着霍靳打了这么多年仗,是亲眼看着霍奚舟长大的,自然能看出他的杀心。可那云垂野若是段秦皇子,便不能遂了他的意,留着的好处远远胜过杀了。
楚邕掸了掸信纸上的灰尘,便推开书房门,随意指了几个护卫,“你,还有你,随我出府,找将军议事。”
江州众人还是更习惯唤霍奚舟将军,而非侯爷。
“阿父!”
一道清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