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脸便走到缝隙近前靠着,死死盯着姜峤,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此人是昨日新关押的死囚,据说是个专挑妇孺下手的□□犯,手上已有数条人命。

姜峤心中一沉,猛地背过身,将自己手中的油灯放下,整个人往暗处藏了藏。可即便如此,她仍能感受到那淫邪的目光在身后打转。反胃的感觉瞬间涌上来,让她下意识想要作呕。

“小娘子,你犯了什么事?”

嘶哑难闻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就如这牢狱里的空气一样,黏腻恶心,“没想到老子在这死牢里,还能一饱眼福。”

姜峤眉心蹙得越发紧,死死抿着唇,不欲理睬他。可就在这时,板床上却传来云垂野几不可闻的呓声。

姜峤一怔,连忙起身,回到云垂野身边坐下,微微俯下身,想要凑近了仔细听他在说什么。然而还未等她听清,那刀疤脸猥琐的笑声便又传了过来。

“小娘子,你犯的事不会是通奸吧?”

姜峤动作一僵。

“这男人是你的姘头?”

说起这等腌臜事,那刀疤脸变得有些兴奋,自顾自地猜测了起来,用词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姜峤的脸色愈发难看,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心中波澜,专心地辨认着云垂野的声音。

“水……”

云垂野仍紧闭着双眼,嗫嚅着苍白干裂的唇,低低地哼了几声。

姜峤反应过来,立刻从那破败缺角的木桌上拿起碗,却发现里面只剩下浅浅一汪水。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扶起云垂野,将那碗沿抵在他唇上,喂他喝下那仅剩的水。

“你这男人半死不活就剩一口气,不中用了。”

刀疤脸嘶哑地叫嚣着,用手上拴着的铁链敲打着断裂的牢柱,“不如到这儿来,跟老子快活快活。”

姜峤充耳不闻,将水尽数喂给了云垂野,可那丁点水却远远不够。她放下水碗,指腹不经意触到云垂野的面颊,忽然觉得他的体温有些异常,又将手贴上了他的前额,果然是发了热。

就在此时,囚室外远远传来开门的动静,和一连串的脚步声。

牢头和官差走了进来,骂骂咧咧地从甬道那一头开始放饭放水,几个不安分的囚犯都挨了鞭子。刀疤脸也收了声,却仍挨在断裂的牢柱边坐着,死活不肯离去。

眼见着官差到了近前,姜峤放下云垂野,几步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道,“官差大哥,我……兄长受了重伤,现下有些发热,能否为他请个大夫来看看?”

官差将饭食和水壶重重一撂,不耐地嗤了一声,“这牢里的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还请什么大夫?”

他起身就要走,衣袖却忽然被姜峤拉住。

官差转头,对上女子那双楚楚可怜、娇弱无辜的眼眸,烦躁的表情微微一顿,突然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下一刻,他手里忽地被塞入了什么异物。官差神色微变,手指动了两下,便摸出那是女子的耳铛,凭那触感便知道不是粗陋俗物。

“咳……”

官差咳了两声,皱着眉头小声念了一句,“如今城中大夫都去治受伤的将士了,哪有空来治这地牢治一个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