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站着毫发无伤的阿满。

“阿满……”

彦翎冲到了阿满面前,扶着她的肩上下打量,“你可有事?”

阿满面无波澜,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眼神仍失焦地定在某处,看上去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但却比失踪之前情绪稳定了不少,有一种出乎寻常的冷静。

“阿满,现在你安全了。”

钟离慕楚坐在一旁,用帕子擦拭着唇畔的咳血,脸色愈发苍白可怖,“将废帝的事通通说出来吧。”

“废帝”二字宛如指令一般,令阿满微微一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忽地跪拜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陈述道,“少将军,废帝就在你身边,她变成了一个女娘,她想杀了我。”

霍奚舟搭在椅子上的双掌倏然攥成了拳头,喉结上下攒动,正如他此刻心中翻腾而起的巨浪。

“她用白绫亲手勒死了女郎,你要杀了她,为女郎报仇。”

阿满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彦翎慌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极力安抚着阿满,面上的惊骇和恼怒就快要压抑不住,有些激动地口不择言起来,“从前只知道废帝暴戾阴毒,不知她还如此善于伪装,这数月来,竟装得一幅楚楚可怜、天真纯善的模样!将侯爷你骗得团团转……”

霍奚舟蓦地转眼看向他,目如寒冰。

彦翎面上闪过一丝清明,顿时收了声,慌忙垂眼看向阿满,不再言语。

“侯爷见谅,姜峤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便给我下了毒,以性命要挟,所以我不能及时将她的身份告知于你。”

钟离慕楚将手腕搭在了桌上,“侯爷若不信,只要现在请医师来给我把脉,一诊便知。”

霍奚舟看了一眼彦翎,彦翎立刻起身,唤了随行的医师过来。

“的确是极为凶险的毒……”

医师收回搭脉的手,向霍奚舟回禀,“老身恐怕都解不了。”

霍奚舟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钟离慕楚整理着衣袖,“与姜峤相处了这么多时日,有些细节,侯爷从前不曾留意,如今回想,定是能察觉出端倪吧。”

霍奚舟眸色森寒,脑海里果然闪过一幕幕画面。

她与钟离慕楚一模一样的字迹,与钟离慕楚如出一辙的棋风,一日之内忽然学会的骑术,还有如今想来才觉得生疏的琵琶技艺……

“侯爷有所不知,姜峤八岁时便养在永宁宫。拜长姐所托,她的骑射武艺和棋术,无一不是由我传授,就连写字也是我手把手,亲自教习……”

“刚到永宁宫时,她那手字写得着实难看,我便为她制了一本字帖,命她模仿我的字迹。后来,她便将我的那手字模仿得炉火纯青,一般人轻易辨认不出。”

“一个内教坊的琵琶女,怎么可能会这些?我钟离慕楚至今只教过一个人,因为她是我长姐决心扶持的皇子。”

钟离慕楚抬眸看向霍奚舟,眼底的讽刺转瞬即逝,别有意味地,“她身上每一处都有我的影子,所以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她……”

这番话宛如熔浆一般,在霍奚舟的胸腔内奔涌沸腾,几乎要将他那颗心烧成灰烬。

客堂内的氛围愈发令人不寒而栗。

可钟离慕楚犹嫌不够,又往火上添柴浇油,“对了,侯爷可知,姜峤为何要杀令妹,还有姜晚声?”

霍奚舟脸色发青,慢慢地掀起眼,对上钟离慕楚看似歉疚,实则挑衅的面孔。

“姜峤此人,自小便对我心思不纯,除了她自己,便不许任何人与我亲近。姜晚声痴慕我,建邺人尽皆知,她便费尽心思除去了她。可令妹……”

钟离慕楚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