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是我……这是我这半年里心里咆哮最多的话。几乎每次会议开叉劈了,领导都要把我拎过去「修理」一顿。枪打出头鸟我懂,问题是,这次我没出头吧?!
我无辜。进屋自觉地在熟到不能再熟的那个老座位坐下,我耷拉着脑袋。
“去,把门关了。”郝总抽了根烟。
好吧,对于领导这个习惯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是在咬牙切齿地忍受着,幸亏我还好。多半是亲爹打我小就这么奔放自由,我二手烟吸着吸着竟也习惯了。所以每每仲瑞阳在我面前拿烟犹豫不决时,我都会说随意,甚至鼓励他大胆抽。只是,往往这种时候他就会收起来。
郝总不一样,他的办公室,他哪里管别人怎么说。
我默默把门关了,又坐回「冷板凳」。
“这次休假回家,能彻底收心工作了吗?”老大吐露了口烟,圆圆的眼睛隔着镜片盯着我,“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里吗?就是这个自由的态度。我最瞧不起别人说什么,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说这个话的那个老师,你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吗?”
说远了不是?
“哎呀领导,”被郝总训多了的我,休假离开前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故而丝毫不挣扎,识时务地当即央求起来,“您说得对!做人要有上进心,不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次回来,我一定专心打工,您说的稿件问题,我一定注意,在细节把握上,也追求效率。”
郝总这人多少是有点叛逆在身,如果你和他说东,他就要和你聊西。果然,他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就不再提我调休和刚才会议上的事了。
“卫凌同学!郝总我是很看好你的,你好好跟着我混,我不会亏待你。你们年轻人呐,就喜欢这山望着那山高。你不要想着在我这个小作坊里,好像没什么前途,一天到晚混日子。咱们公司一年做的书,品种也是不少的,很多出版社可能都没我做的多。”
窗外不远处地铁经过的声音轰隆隆响,郝总被迫停顿下来。
我正了正微耸的肩,点了点头,坚定地附和他,道了一声:“嗯!”
我觉得老大对我多少是有点误会。我从来没想过别的山,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浑水摸鱼。不过,我没想和郝总解释毕竟他也不想听。他生出和我内心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想法,这反而让我觉得工作起来更心无旁骛。因为,我也不想老板过于了解我,如此我才不会完全地受「压迫」。
“你就敷衍吧你,”郝总将烟头摁灭,翘起二郎腿,变得苦口婆心,“小卫同学,如果你也想去出版社的话,我不拦着你,你们中很多人想去,我可以给你推荐。来咱们公司很多次的那个付函,你记得他吧?”
付函,付老师……自上次一起牵人姻缘后,我们再没有过联系。郝总倏地一提到他,我竟有种遥远的距离感。
“当然记得。”我和老板说。
“付函就是刚转去这个出版社的,他爸爸是我的朋友,我帮他做的推荐。如果你也想去,你要相信我也可以帮到你,但前提是,你要考上那个编辑证。”话语至此,郝总挑了挑眉,露出一点「你懂的」之意。
“呃,”两大心头事,领导居然这么恰好地都提及了,也算给了我一个起子,我酝酿了一番,直起身来,“领导,我得和您坦白。”
“坦白?”郝总放下了他翘着的脚,侧耳留意。
我吸了吸鼻子,一鼓作气:“一个很说来话长的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认识付老师,但我想和您说,我和他之前挺有联系的。不过,我向您保证,我没和他聊过工作计划里的事。”
“那就是聊过我的事?”郝总敏感了。
我服了!这不重要啊领导!我欲哭无泪,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