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出发去长沙,我是该和宋恋报备。那日,从北京要出发返蓉,拖了行李踏上地铁,我才敢和她联系,告知说自己会去长沙。宋律师当即喊我到时直接去她那里住。不过,她的新地址我不太认识我离开长沙没多久后她搬了家,以及昨夜她说今天照常上班,所以我干脆约了晚上等她下班直接在星沙碰头。
仲瑞阳说,领导要十点才能签字放行。我心里没什么所谓,事实上,等到真要见面了,我反倒有些儿局促。一种史无前例的压迫感在心头沉淀着,我抓紧时间回复他了一句「不着急」,便匆匆摁了手机屏上「飞机」按钮。
我的座位是靠窗的,因为恰好在紧急通道口旁,空间很大。伸直了腿,我把外套盖在身上,愣愣地回味着老爸送别时的背影,没多久就睡着了。
成都到长沙的旅程很短,我第一次在飞机上,从滑行睡到了落地。醒来时人群已经在往外走了,我手脚有些麻痹,费力地挣脱半晌,才拿出手机关闭飞行,边出机舱边给家里和仲瑞阳通信。
尘埃:“我落地了。”
回复我的只有仲瑞阳,他字里行间透露着惊讶。
仲瑞阳:“你到了?”
仲瑞阳:“这么快!我还没签完字。”
尘埃:“慢慢不急,我还得等行李。”
长沙的行程,似乎有点儿「时间急、任务重」的韵味。急大概是因为,我活动的时间,只有两天半;重则是因为,我在这儿既要看望宋律师叙老友之旧,也要和仲瑞阳做出「了断」。
打车前往星沙的时候,我直接将定位选在了通程广场。我的秘密基地,见证了我在长沙数月留下的足迹。前排司机师傅安安静静地开着车,我在后座一路专注温习景致,沿途风光处处熟悉,让人有种「异乡如故乡」的错感。
长沙,终于再见了。
谈到我北上时,仲瑞阳说过一句话,他说,有选择就有舍弃。对此我的理解是,有选择到的选择,就有舍弃了的舍弃。我选择了一种选择,也舍弃了另一种选择。
人生有太多的事,在没准备好的时候,就会匆匆开始。北京是我年少的巨大期待,但我放弃过它去了四川读大学,后来也放下了它,选择到长沙开始事业。结果它却在我生活一筹莫展的时候,毫无预计,悄然布局,令我欣然前往。兜兜转转,我舍弃了一个又一个选择,也回到了最初的选择。
我在广场对面下了车。四眼望去,这里的每一条路我都走过。仲瑞阳提前问过我,到了长沙想去那些地方玩,他兀自做了一些攻略。我说,其他的他随意安排,但我可以带他去我的老地方走走。可惜这位欲盛情款待我的同志,此时人还在高铁途中。
我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先到了茶颜悦色,照旧点上一杯三分糖的幽兰拿铁,一喝却觉得再没有之前的滋味。除了店里的设计,这里变了很多。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记得,某个谁在这里签到了一整个冬季。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伤感。
沿着从前熟悉的地方又弯弯绕绕走着,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咕噜,我最后回到了广场上的喷泉处,在一道树荫下找了个休息椅落座。太阳很大,孩子们在空地上嬉戏,大人们也在一旁观赏。
亲娘终于专门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到了长沙人在哪里。这是我东奔西走这些年,她,或者说是亲爹,第一次如此不放心。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个电话到底在于确认,我是不是已经被仲瑞阳骗走了。
“我在广场上晒太阳,宋恋还在上班,我要等她下班了才能找她。”言简意骇地汇报着,我眼睛忽上忽下地打量起对面林立的高楼,精神慵懒。
“那小仲呢?”亲娘单刀直入,而这让我不悦。
“和他战友在路上。”我说。
我不喜欢她这种旁敲侧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