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
钟瑞阳:“不说了,集合。”
五个字,比其他夜里的「晚安」长,但在这个夜里分别倒让人感觉分外短暂。我当然知道,这种事儿他们可能早就实践了无数遍。如果真的特别厉害的,他也不会和我说。可不公平的是,我没有经验。生平第一次有人通知我,他可能没了,且我很清楚他们的危险是为了什么。
军令如山。那些迷彩服,那些万家灯火,那些「最可爱的人」和他们的亲朋好友,在乎这些的人,以前都是怎么过的?这个晚上,我又失眠了。因为有一个人对我说,明天可能人会没了,之后他就消失了。
漫漫长夜,我翻来覆去,辗转不眠,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却再也没有一次像「炸弹」一般的信息亮起来过。了无音讯。失联的意思大概是,这个人出去了,他还没回来,又或者,已经很晚了,他还没回来。
我躲在被窝里,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担心他呢?下一秒,心底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她回答我,说:换作别人,又怎能不担心?
我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次日一早惺忪睁眼,我立马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屈腿坐在床头,我没有按一周来的盘算,删除他好友,而是在重新翻着昨日的对话。明知没有新信息,可还是反复地看,直到窗外的太阳正正亮堂了起来,人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界面里退了出来。
代尹昨晚的信息留在「微信」顶部,她说:吉人自有天相。
哎哟,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这个吉人尽快给我发短信。愤懑的我给代尹发了条语音:“我感觉我被吓到了。”
“那是个傻子吧?他就不该告诉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她回。
“嗯,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了……”我愁啊,抑郁之心昭然若揭,“照过往的经验,这个人但凡有点儿机会,怎么也能给我信息的,而且这种大事,我这么害怕,他怎么也会知会一下吧,至少报个平安什么,可,就是没有。”
“他是不是还没回来?要不然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一个人一夜未睡,连续作业合适吗?”
“你说,得是个什么任务?我就是觉得他昨天有回去的话,肯定会发我信息的。”
“嗯……你说,要不我把他先删了,从此石沉大海算了?”
我因心头夹着一股难以明状的忧虑,无可宣泄而喋喋不休。代尹半晌没说话,任凭我撒野啰嗦,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夹着沧桑的睡意浓浓的声音提醒我,道:“好啦,你别跟和尚念经似的……我脑仁也疼了。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也想找他算账,殃及无辜。”
她顿了顿,又说:“你大早上的这么闲?今天是周六没错,但你别忘了,你还得加班。”
“啊!”我恍然大悟。郝总回来了,他手上的鞭条又挥舞起来了。之前他和我们这些新人说过,周末加班的话后面可以用去调休。我打算过阵子回成都一趟,带爸妈去体检,所以这阵子打工也变得更加卖力。
好!为了爸妈,我要振作。我拱手听命。
不过,经过担惊受怕的一夜,我显然萧瑟了。魂不守舍地踩点上班,一推门就听见一楼的会议室里动静很大。咦?昨晚好像群里没通知今天有什么活动吧?
“卫凌。”一个很小的招呼声跟在我身后。
爬城那天我送她去考场的小姐姐在前台,我等她打了卡一起上楼。途经会议室时,我隔着玻璃伸头猥琐地探了一眼,到了楼梯处才启齿,问:“章章,是不是出版社的人来了?那个黑衣服的有点像社里的龚老师。”
龚老师是郝总常合作的出版社的总编辑。章章亮着眼睛,特别打趣我,说:“对呀,你的付函老师也来了哦。”
她的语调太不正经,我赶紧瞪她,公司人多嘴杂的,一点儿玩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