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边推开。

思妄强忍着尴尬难喻的心情,低头牵着男孩走进了这熟悉的王宅。

他只是离开了这里七八月,那原先只达到靴子边的花草如今已经漫到了小腿处,长得旺盛,却意外凌乱,仿佛以前精心修理它们的那个人消失了一样,满院的翠绿殷红,竟是毫无美感,压抑而杂乱。

一进到这朱红大门里来,那天竟都跟着暗下来,空气阴冷冷的,没有初雪的暖意,只有彻骨的严寒。

思妄心脏随着往那熟悉的地方走去跳得越来越快。

零散的记忆,无论是痛苦的欢愉的,还是荒唐的,通通印入了他的脑子里。

那片湖边,青年男子坐在轮椅上,满头如雪的白发,脚边放着一个鱼竿,而他一个平凡人,好似走进了一副山水画里,自此,再也走不出来了。

花园子里的凉亭屋檐上落满了雪,点缀着些许白雾,透着寒气,思妄眨了眨眼,仿佛又瞧见涣征捧着一杯新茶,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纸扇,粉眸多情似无情,与他形同陌路。

大少爷的屋子一入他当时被拉进去那样,房门紧闭,薄薄的纸窗上还留着几道划痕,那是思妄被按在窗沿男人压在他身上耸动的时候留下的,他双手死死划着窗口一角,被那双有力的手插入,十指紧扣,汗水淋淋。

思妄以为自己全忘了,没想到只是看到了这些东西,那记忆就像洪水一般全部涌入他的脑子里。

他比谁记得的都还清楚。

他手心湿漉漉的,热汗遍布,后背却冷得发凉,齐谟被他紧紧攥着手指,静静地跟着他走。

女人在前边带路,还时不时回头冷嘲热讽几句:“等会可别上演什么苦情戏码,你最好绝情些,断了他的念想,叫他别总是招惹外边那些猫猫狗狗,惹得一身腥!”

思妄喉咙干涩,脊背越来越弯,脑袋几乎要缩进了骨头里,他含糊地嗯了几声,难堪地别过头,不敢再与他人对视。

人越是做了亏心事,越是心虚,思妄用他那榆木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顺从了自己的本心,可却愈发难捱痛苦,他想看看弦翎伤的怎么样,重不重,想问他那封信里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想……回来看看他的孩子。

像王老爷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是不愁吃穿的,就是不知道时隔七八月,他的孩子有没有变样,那柔软的绒发可有长长了些,还有那双总是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道他离开了自己的生父后是不是常常哭泣。

他还没给孩子取字,想着等满月和万宸一起商量着取一个,可还没到那时候孩子就被带走了,现在应该是取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问了。

一路上静默地走着,在万宸大婚那晚贴的囍字已经被撕去,只有一墙的红色残痕,思妄隔着那扇门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声音很熟悉。

“还不招来?”那人声线冰冷阴郁,带着隐约的怒意,思妄心口一颤,脚步生生定住,有点不敢走进去了。

万宸那张清冷的,宛如神仙般不染凡尘的脸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

万宸很少会对他生气,就算生气了也是喜怒不形于色,鲜少会表达出来。

他不知道是谁惹得他怎么生气,他听到重物砸落的声音,咔嚓破碎,应当是瓷杯摔在了地上。

“我还能招什么,哈,你要真喜欢他至于把他掖着藏着躲一辈子?老子喜欢他就堂堂正正地娶他做正房,谁他娘的也逼不了我娶别人!!!”那声音沙哑又憎恨,还略带几分少年郎的清脆,思妄哪听不出来是谁,不过弦翎在他面前往往都是傲娇蛮横的,他从未听过他那么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被逼入了绝境。

“吵什么吵,闭嘴消停会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