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平静冷寂的情绪,她只在越之恒身上看见过一回。

是那个雨夜,宣夫人说他该去死的时候。

命运若要薄人, 连怨恨都升不起来。人能争钱、争权势,甚至与天争命。但世上总有些东西, 是无法争的。

湛云葳对上他的视线, 第一个涌上脑海的念头, 竟然是下意识想要解释。

可她要解释什么?越之恒早就说过,自己在他眼中,只是王朝阶下囚。倘若在他身边之时,她还勉强担着越之恒的道侣之名,他不容背弃。可他亦早早说过一旦她逃离王朝,两人便再无瓜葛。

她觉得自己此时想到宣夫人也是错的。

灵丹中的道侣印,来秘境之前,二婶已经用灵药替她洗去。湛云葳虽然不曾用灵力探过越之恒的道侣印,但想必他也不会留着。过往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王朝的贵族们失了仙门的“俘虏”道侣,往往第二日就将道侣印洗去了。

这念头太奇怪,她为什么会想要和彻天府掌司解释自己的私事?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生气裴玉京胡言乱语,还是该斥责自己第一次生出的这陌生一念。

巷口桃花飘落一地,被风卷到越之恒脚下。

越之恒见湛云葳缄默不言,桃源本就美如画,她着一席淡粉色罗裙,被对面那人护在神剑之后。

巷子不过两步的距离,他的神陨横在中间,如伤人的悬崖天堑。

十六岁那年对着祖父发下的毒誓,亲自扔掉的香囊,以及来秘境前断干净的决心……种种情绪,有一瞬皆如冰冷残烬。

“越某若一开始知道是她,便不会救。”

越之恒抬步碾碎那桃花,他的鞭子已经将裴玉京他们逼退两步,得以让他和曲揽月先行通过。

他这样冷情决绝,是蓬莱大师兄都没想到的,以至于裴玉京那句话,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再抬眸时,越之恒已经带着曲揽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