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言七窍玲珑心,猜到了太太发飚的缘由,叹了口气,“太太说到底,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那晚她差点儿被几个男人侮辱,换别的女孩,怕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我知道您气太太跟您提离婚,但这惩罚……也有点儿太狠了。”

厉惊寒想起白簌黯然无光的眼神。

曾经的她看着他时,眼里都是光彩熠熠。

包括每次他压她在身下,她乌黑如海藻的长发在枕上散开,被他占据驰骋的时候,她揽着他的后颈,眼眸水光潋滟地勾着他。

深情又迷离,羞涩又热烈。

而今,却是哀莫大于心死。

厉惊寒放在膝上的大掌握成拳。

话,似乎重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更何况,他天生傲骨,怎可认输?

狄桀曾有云:挨几个女人的打是风流,挨一个女人的打就是窝囊!

“还有,您对白家……罚得太轻了。”

邢言索性壮着胆子为白簌仗义执言,“我听狄少以前提过,上学的时候就因为两个男生开了楚小姐两句恶劣的玩笑,您就把他们打得住了小半年的院,最后还双双退了学。

相较之下,您对太太真的……很不公平。”

“你懂什么,我是为了她好。”

厉惊寒一声冷笑,“呵,不重要了。我的好,她也不配得到!”

邢言一整个无语住。

还是那个死样,嘴臭脾气臭还小心眼爱记仇。

可听宁管家说,厉总年少时不是这样的。

十三年前那起绑架案,他侥幸逃脱,滚下山崖时头撞在了岩石上,手术痊愈后便性情大变,到现在后脑处还有一块狭长的疤痕。

当初,警察不止一次找他录口供,问他逃出生天的经过,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厉总,现在咱们是去医院看望楚小姐吗?”邢言再度确认,语气不太情愿。

厉惊寒深深汲气,闭上眼睛:

“累了,先回德奥。”

邢小言心头一喜,这是厉总鲜有的,没有对楚小姐顺从!

他油门踩到底,向德奥庄园驶去。

……

当晚,白簌不顾宁管家的劝阻,离开了厉惊寒的私人别墅。

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刚迈出电梯,白簌瞬然怔住。

门口,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套保温饭盒。

她知道,是叶世轩送来的。

他都不知道她今晚回不回家,却依然坚持每天做一份,送到她门口。

只为一个,万一呢。

回到客厅,白簌将饭盒一一打开,放在桌上。

菜品色香味俱全,清冷孤寂的房间慢慢弥散开家的烟火气。

保温饭盒质量很好,几个小时过去,竟还是温热的。

白簌红红的鼻尖凝起酸楚,跟厉惊寒吵得耗光了她的力气,这会儿她还真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菜,扒着饭。

“好吃……”

吃饭的时候,她眼睛亮亮的,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

忽然想起,刚嫁进厉家那会儿,她还因不懂餐桌礼仪,没有千金小姐那吃一口嚼一百下的贵族仪态,被德奥上下耻笑。

只有姿态矜贵端凝坐在他身边的厉惊寒不苟言笑,安静吃饭,充耳不闻。

如今想来,他不是不想笑,而是生性就不爱笑吧。

后来,白簌花了好长时间去适应厉家的规矩,还私下恳求宁管家教她礼仪。

为了不给丈夫丢人,不管多难,多琐碎的事,她都愿意从头学起来。